“有事？”
富廉摆摆手，吊儿郎当的扯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二郎腿翘着，活生生一副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模样。
“昨晚没睡好？”
齐司皱着眉，想起这事儿好看的眉宇便皱的更深。
自从那天和裴初岁吵了一架之后，他回来就开始做梦。
整整两个月，他的梦里都是裴初岁。
那梦诡异的厉害，每天就跟放电影一样，还不重样，而且最开始的那几天梦到的就是他和裴初岁最初相识的时候，一点不差，一模一样。
再后来，就开始不一样了——
他梦到裴妮妮回国，裴初岁干了很多事，很多让他生气的事情，昨晚最后的片段卡在他要和裴妮妮结婚的时候……
齐司从来不信鬼神一说，可那些梦境好真实，真实到他好像身临其境，曾经一件一件切身经历过一样。
每一次梦醒，他的心都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些什么。
然后，他就会不受控制的想到裴初岁。
想到裴初岁的笑，想到她对他的小心翼翼和关怀备至，还有曾经那些蹩脚想引起他注意的小动作，最后，是那天她为了那小白脸要和他解除协议的样子……
思及此，齐司的脸又沉了下来。
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助理跟着敲门进来。
看到富廉也在，他还愣了一下。
齐司收回视线，抚平一颗躁动的心，等着助理开口。
助理迟疑着，将手里的密封袋递了上去。
“总裁，这是您先前雇的人送回来的，裴小姐近期的动向和消息。”
那天从医院回来，齐司连夜就让助理找了私家侦探跟着裴初岁。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心里总有一道声音让他服软，对裴初岁服软。
好像，他不低头，会后悔。
这个念头第一次蹦出来的时候，齐司只觉得荒唐又好笑。
他堂堂齐氏集团总裁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不知好歹的拜金女服软？
离开他，是她的损失。
可是后来，看到那一次次送过来的照片，他每看一次，面色便冷一分。
这次，不出所料，又是她和那个小白脸的‘亲密日常’。
一摞照片从密封袋里滑出来，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戏水图——
裴初岁一身清凉的泳装趴在一个小黄鸭救生圈上，身侧便是那个叫宋祁安的小白脸。
他们贴的极近，手甚至都贴在了一起。
第29章
捏着密封袋一角的手陡然收紧，齐司的呼吸被攥做一团，闷在胸腔里，心口好像有什么要迸出来，带着燎原的架势。
裴初岁！好！好极了！
他一张张将照片翻下去，入目的每一张几乎都是这两个人。
每一张照片背后，还被人细心的用马克笔写着注释——
【宋祁安送裴初岁回家。】
【宋祁安大清早接裴初岁出工。】
【宋祁安小心翼翼的给躺在藤椅上的裴初岁盖毯子。】
【裴初岁吃东西吃到嘴边，宋祁安在帮她擦嘴。】
【裴初岁吵着要吃东西，宋祁安踩脚踏车出景区给她买凉粉，之后喂给她吃。】
【宋祁安在天山公园给裴初岁拍照片。】
【裴初岁在车上睡着，宋祁安背她下车回酒店。】
……
一张接着一张，照片上宋祁安脸上的爱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相爱多年的情侣。
‘啪！’
照片被齐司尽数甩到地上，连带着桌子一角的发财树也遭了殃。
舌尖抵着唇边，齐司大抵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呼吸在不知不觉加重，一张脸几乎全部晦涩低沉下来。
他还真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小白脸就那么好？要钱没钱，要什么都没有，就有一张脸，也值得她放弃那些捞钱的机会？放弃他这么个大金主？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该知道前后两者选谁才是明智之举，偏偏这个裴初岁瞎了眼睛！
又或者，她以为这样就能引起他的注意？
还是她觉得他会吃醋？
呵，简直可笑！
“兄弟，你被绿了啊！”
富廉随意捡起地上的几张照片看下来，啧啧摇头。
“还别说，这男孩儿还真挺好看。”
“滚出去。”
齐司咬着牙，胸口起伏明显。
富廉忍不住笑：“不是吧，生这么大气？真对她动心了？”
动心？对谁？裴初岁？
简直可笑！
齐司将腕表取下来扔在桌子上，仰着头缓平呼吸，再睁眼时，他眼底只剩一望无际的漠然。
“就那种不知好歹的女人，就算死了，我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死’之一字才脱口。
齐司面上的轻嘲还没落下去，下一秒，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住，疼的他陡然躬身，瞬间白了脸，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我去，齐司，你干什么？”
富廉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好大一跳，慌慌张张将人扶起，转头见他面色白的渗人，脸上的恐慌更甚。
抬头忙吩咐慢一拍上前来的助理：“快快快，你总裁这不对劲，赶紧给他那私人医生打电话。”
“我没事，不……”用。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脱口，齐司眼前跟着黑下来，意识也随之消散。
再睁眼时，他已经回到别墅。
身侧是对山而开的落地窗，窗帘没拉，漫天的霞光橙中带着些烂漫的紫，打在他脸上，柔了他眉眼之间的厉色，却无端添了一份化不开的悲伤。
齐司侧头看着落地窗之后青翠遍野的山峰，黑曜石般深邃耀眼的眸子里头一次没了光，只剩满满的失意和痛色。
他又做梦了，和裴初岁有关的梦。
梦里，接上他之前梦见的片段，可是他明确的知道这次之后不会再有后续了。
因为——
裴初岁死了。
第30章
齐司亲眼看到裴初岁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再无声息。
她真的没有一点求生的欲望。
在那些片段里，齐司可以清晰的看到，是他把裴初岁毁了，彻彻底底的毁了，就因为裴妮妮……
而那个在他心目中一直温婉恬静、善良单纯，比裴初岁好一万倍的裴妮妮，却在最后给了他一个‘盛大’的惊喜，彻底颠覆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裴家当年有个走丢的孩子，那个孩子比裴妮妮小三岁，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当年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场意外。
从来没有人去怀疑一个十岁的孩子。
可是整件事情的始末，恰恰就是因为这个被忽视的，十岁的孩子。
那年十岁的裴妮妮带着七岁的裴初岁去游乐园，仅仅是因为嫉妒，嫉妒父母亲对妹妹比对她上心，她便将自己的亲妹妹丢在了游乐场，导致裴初岁走失，十几年后才被家里人找回。
可那时候裴家人已经把所有的爱意都给了裴妮妮。
没有人再在意这个在孤儿院长大，没礼数还给他当替身的裴初岁。
她前半生的不幸，是裴妮妮造就的，后半生的艰难，却全是出自他之手。
齐司努力理清脑子里的思绪，理着理着，眼眶就红了。
心上阵阵酸楚，疼的他窒息。
早前心里的那点困惑，在这一刻好像也一并迎刃而解。
唯一能解释裴初岁这段时间心性大变的原因，只有这个。
那些他所以为的梦，或许都不是梦。
裴初岁是真的死过一回，被他和裴妮妮逼得活不下去，死在了寂静无人的夜。
所以这一世，她不爱他了，她不想和他们有交集，她费尽心思想解约，她想去过她自己的生活……
这一认知，让齐司白了脸。
晕倒前，他分明还在义正言辞的反驳富廉，他也以为他不会喜欢上裴初岁，可是那场完整的人生还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裴初岁死后他的崩溃、绝望，还有知道真相后的盛怒不是作假，那份情绪现在还清清楚楚的浮现在他心头。
他再没了之前反驳富廉的笃定。
“哟，醒了？”
富廉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见齐司红着眼靠着床头。
端了碗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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