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挥手，一卷竹签便飞到了宋延青跟前，竹签尾部有一红标，写着一“妖”字。
“你写下她的名字，我便能寻到她。”
宋延青微愣，施法写下“常欢”二字。
孟婆收回竹签，看了一眼那名字，却是摇头：“名字极美，只可惜，锦绣大梦终是一场空啊！”
宋延青眼神一紧：“仙者此言何意？”
“时也，命也。”孟婆变出一卷命书，看了一眼，才道：“她在九幽道，奈何桥畔。”
宋延青便什么也顾不得，告谢便匆匆赶往奈何桥畔。
孟婆看着他远去身影，眼神讳莫如深：“孽缘，如之奈何呀！”
……
九幽道，奈何桥畔。
宋延青赶到之时，奈何桥旁只有寥寥数人。
“你看她，又在那等了，孟婆都还未布汤便开始守着了，也不知是生怕错过了谁。”一幽魂指着桥边一人影道。
一旁的幽魂也是连连点头：“听人说啊，都等了万年了，以前我倒也见过执着的，最后等得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最后还不是饮了孟婆汤投胎去了，她怎的还不走？”
宋延青循着视线看过去，只见桥畔背坐着一穿着青衫的女子，背影纤弱，只一头银发甚是惹眼。
他的心狠狠一颤，脚步每上前一步，都觉沉重万分。
“常欢。”他轻唤一声。
可那背影只是顿了一顿，并未回头。
宋延青走到跟前，彻底看清眼前女子容貌时，心中惊喜万分。
他轻轻拉住常欢的手，可常欢却触电一般缩回手，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你是何人？”
宋延青浑身一震，心却一下沉入谷底。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道：“常欢，你不记得我了？”
常欢微微蹙眉，摇了摇头：“常欢又是何人？”
果真，正如孟婆所言，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无论人，还是妖，记忆总是有限度的。
人可以记住几十年前的人和事，可若是经逾百年，也会逐渐忘记，妖亦是如此。
凡间一日，黄泉三年，如此算来，常欢在黄泉已经徘徊上万年了。
许多事，她已然忘却，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记得了。
宋延青紧攥住双手，生怕自己太激动会吓到她。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才道：“你可记得自己是谁？”
常欢愣了愣，摇头。
“既然你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为何要苦守在此？”宋延青又问。
常欢冲他浅浅一笑：“我在等长安。”
宋延青怔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好一会儿，他才敛住心神，抓住常欢的肩头：“常欢，你好好看看我，我就是长安啊！”
闻言，常欢看向他，眼神细细从他脸上扫过，眼神却无丝毫波动。
良久，她收回眼神，有些懊恼道：“时间太久了，我已不记得长安的模样了。”
“你怎么能不记得我的模样，你仔细想想，我就是长安，你一直在等的长安！”宋延青不由红了眼，有些激动。
常欢有些莫名，看着宋延青却是摇头：“你不是长安，长安像月亮一般温柔，他看我的眼神像天边星辰，璀璨夺目。”
宋延青有一瞬间的无力，他找她都要找疯了，哪顾得柔情似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挤出一个笑来：“我不是长安，但我是宋延青，你记得吗？”
“宋，霁，雪。”常欢缓缓念着这个名字，身体僵了一瞬，许久她才点点头，可眼中却划过一抹痛苦。
宋延青一喜：“记得就好。”
可常欢推开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但你不是宋延青。”
“我如何不是宋延青？你不记得我了吗？”他眼中希冀。
常欢却是又点头：“我记得他，虽然我已忘了他的容貌，可我知道你不是他，他从不会待我如此温言悦色。”
他从不曾待她温言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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