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云有点不好意思，“五一，其实这个事情和你关系不是很大。”
“错不在我，但稿子是我的，我还是希望它能被妥善交付。现在最重要的是及时——理想状态是明天，把审校完成，重新提交。”这样即使事故确实发生，终归没有造成大问题。
“是的，只是审校人选……”齐青云也打了几个电话给郭可，对方要么不接要么就说自己在忙，有事问杨苏意。
“以我对郭总监的了解，他一时半会不会出现。我建议您，直接联系星言的顾总吧，让她想办法把审校人选的漏洞补上。”褚正想了想，意味深长地加了句，“您可以和她强调，别让偷吃的老鼠自己修米缸。”
其实，褚正有能力也有方案，可以去解决这件事。但她现在是项目的合作译者，不是项目负责人。她不能代表齐青云和星言，只能尽量帮忙。
“专家那边暂时不用费精力重新沟通，我就在这边支持你们，有事情直接问就好。”赵风时好脾气地笑笑，掏出笔记本电脑，“我先把之前的批注建议整理一下，方便新的审校人查看。”
齐青云点点头，“谢谢你们啊。我现在去联系下星言。”
郭可发过一些审校意见，不知道是他自己出的，还是从杨苏意的文档中节选的。虽然量不大水平一般，但从流程上来说，却挑不出大问题。之前褚正按照齐青云、赵风时和郭可发的批注改过稿件，此时也拿出电脑重新整理。
一小时后，宇宙出现在了会议室，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褚正和她无奈地相视一笑，这场景太熟悉了，她俩不止一次“携手”经历过。
宇宙进门后看了杨苏意一眼，对方低下了头，“各位老师，郭总监现在过不来，顾总让我来跟进解决下问题。我先代表星言诚挚地向各位道歉。”
齐青云摆摆手，“先不说这些，宇总监，麻烦您了。简单的情况顾总应该在电话里跟您说过了。”
“是的。关于星言在这个事故中的过错和责任，稍后顾总和郭总监会给各位一个交代。我今天过来，主要还是解决问题。那不多说了，现在是要尽量在期限内重新提交一版审校后的稿件，这是咱们善后的首要目标，没错吧？”
齐青云点点头，“没错。主要是时间太紧了，还有人员问题。”
宇宙就着褚正的电脑扫了下稿子的信息页，“我和褚老师合作过很多次，我自己可以算一个。至少还需要一个人。”
齐青云沉吟，“郭总监之前带的另外两位译员，应该看过稿件了解项目……”
“他俩不行。”褚正摇摇头，转向宇宙，“你知道的。”
宇宙点头，“确实不行。我组里的人都有活，临时找独立译者时间上肯定来不及。五一，你觉得关竹怎么样？”
关竹，褚正闯入会议室痛斥郭可事件的当事人。郭可说过她过稿率不高，其实只是拉她单独开会的借口。
“关竹可以，我和她合作过，上手会快些。”
“那我把她叫来。”
宇宙正准备打电话，杨苏意举了举手，“宇总监，褚老师，我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吗？”
宇宙看了一眼褚正，后者说，“星言的人，你看着来。”
“你比我熟悉原文本和项目，尽量提炼你掌握的信息给我，之前你的审校全部列出来，另外把你做过标记的地方和素材集也整理出来。还有，你就待在这边，我随时有问题问你。”杨苏意狠狠“嗯”了一声。
关竹到了之后，和宇宙一起碰了下，判定明天是肯定完不成的，加班加点不眠不休，最快也需要 3 天时间。
齐青云叹了口气，“原文本你们都不熟悉，而且必须要保证质量，确实也没法更快了。”
王经理皱着眉说，“行，我会去协商，时间可能得从二期稿里扣了，褚老师——”
“没事。我赶一赶。”
王经理感激地一笑，“好，宇总监，如果对方因此对星言提出一些赔偿要求，还是需要按规定走。”
“应该的，这确实是我们公司的问题。”
“也不一定，其实咱们问题能解决，不是说非要抠合同条款。毕竟我们还要长期合作。”
听到王经理这么说，齐青云眉头终于舒展一些，“王经理，麻烦你从中协调了，多谢。”
“嗨，齐老师，咱都合作过好几次了。再说，褚老师宇总监，包括赵老师，一看就是奔着解决问题去的。我还是比较信任你们的。”
齐青云“啪”地拍了下手，褚正吓一跳，之前没看她动作这么大过，“行，那各位，咱们开始吧。”
***
褚正没想到，已经是自由职业者的她，还要“加班”，甚至兜的底和离职前差不多——都是星言的锅。好在这回，这锅怎么也扣不到她头上，该上的菜，终于也做好端上桌了。
宇宙和褚正靠在一起，顶着黑眼圈，两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关竹一进来，看到这个场景，笑了笑，递上了刚买的早饭，“宇总监，褚老师，不用喝咖啡了，喝点豆浆不？”
三人闷闷喝了几口，长出一口气。
宇宙闭着眼，恶狠狠地说，“他大爷的郭可，这次太过分了，我必须和顾女王好好说说。”
褚正无奈地笑了笑，“估计 他之前犯贱碰了一鼻子灰，才会狗急跳墙，这招，伤敌一千自损二百五，因为他只有二百五。”
关竹噗嗤一笑。她长得很文气，戴副眼镜，很有几分英语老师的感觉。加了三天班，依旧看着稳稳的。
“小关。”褚正握了握豆浆的纸杯，“我离职后，郭可有为难你吗？”
“没有了，褚老师。他就是不怎么理我而已。”也不怎么分活给她。
褚正叹口气，“抱歉啊。当时我处理得不太好，应该再多考虑下的，肯定影响你在公司的处境了。”
“您别这么说，褚老师。”关竹肃容坐直，“我很谢谢您。即使您当时不进来帮忙，我自己也快要爆发了。那离职的可能就是我了。这是郭可的问题，不是你我的问题。”
宇宙看看两个人，笑着对关竹说，“我觉得你水平真的不错，你最近也没做别的项目吧？之后我和顾总说说，二期稿还有项目的一些事情，可以你来负责。我这救急可以，救穷不行，之后精力肯定还是在另一个项目上。怎样，你愿意吗？”
“谢谢宇总监。能和褚老师合作，能做这个项目，我很荣幸也很愿意。”
三人正说着，杨苏意从门外进来了，看三人都看向自己，又低下了头。
“宇总监，褚老师，关老师。”杨苏意深呼吸一口气，“郭总监说这件事我负首要责任，要我离职，我同意了。虽然道歉也弥补不了什么，但是我还是向各位说声对不起。”
褚正摇摇头，“不全是你的错，就算没有那些证据，郭可这么安排工作也有重大失责。”
宇宙接着说，“是，这件事后续还是要处理。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找我。我保证会客观地传达给顾总。”
杨苏意抹了抹眼泪，“谢谢褚老师和宇总监。”
宇宙揉了揉肩，站了起来，“我必须洗澡睡觉，撤了。五一，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不用，太绕。我再整理下东西，打车回去。”褚正想了想，加了一句，“你要不也打车吧，疲劳驾驶不安全。”
宇宙点点头，拍拍关竹，“辛苦了小关。”
“没事，我也先回去啦。”
小会议室里就剩褚正一个人，她摘下眼镜，揉了揉脸，又戴了回去，准备趁自己还没“晕倒”，赶紧把文件归档。
“还没走？”会议室门开了，赵风时探了个头进来。
褚正惊讶地问，“你怎么过来了？”他不用陪着加班，那天整理完自己的东西就回家了。
“想着你们今天交稿，过来看看情况。看来挺顺利。”
“还行。”褚正闭上眼，叹口气，“我和宇宙以前，也这么奋战过，驾轻就熟。”
赵风时坐在了褚正旁边，她形容憔悴的样子，他还没见过，还有……“怎么戴上眼镜了，你什么时候近视了？”
“平光镜，防蓝光的，抵抗用眼疲劳。”褚正扶了扶眼镜——她扶眼镜的样子，他也没见过。
赵风时单手支着脸，盯着褚正，“有用吗？”
“聊胜于无吧……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赵风时指了指眼镜，“没见过你戴眼镜，好玩。”
“……你当这是玩具呢。”
“借我戴戴。”
“不借。”
赵风时突然伸出双手，用一种捧着褚正脸的姿势，把眼镜取下来戴在了自己眼前，“怎样？”
褚正没反应过来似地摸摸脸颊，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赵风时，“不怎样。”
赵风时有些“生气”，正要拿出手机看看到底哪里不怎样，褚正突然凑过来，“你眼睛好看，不适合遮上，还是我戴吧。”说完，她自己又从赵风时那里把眼镜取回来，重新架回自己鼻子上。
赵风时嘴角扬了扬，轻声问，“你还要多久？”
褚正已经对着电脑开始敲字，眼睛因疲劳而有些模糊，她不由自主离屏幕很近，“嗯……半小时左右吧。”
赵风时把她往回拽了拽，指了指她的眼镜，“这么近什么眼镜也不管用。那你弄吧，待会儿我开车送你。”
“不用啊，你等我干嘛？”
“褚老师，你的工作你得自己完成，但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得支持你啊。”
褚正扭头看着赵风时，挑眉笑了，“好吧。赵老师喝豆浆吗？”
“免费的，得来一杯。”
良久，会议室里只有褚正敲击键盘的声音，和赵风时吸溜豆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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