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霜月咳嗽几声，感觉胃部传来一阵刺痛。
下一瞬，她便呕出一口血来。
红色的斑斑血点浸染着洁白的床单，像是雪地上盛开的一朵朵红梅。
黎霜月满嘴的铁锈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她狼狈地跌在床边，双眼通红。
黎霜月深深体会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心中的无力感腾升起来。
也许是造化弄人，但黎霜月却更相信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这是她应有的结果。
此时，贺西棠走了进来。
黎霜月抬眼看过去，自嘲地笑了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贺西棠面上的情绪不显，将手里的诊断结果扔给她：“你自己看吧。”
黎霜月不明所以地拿起那张薄薄的纸，看清字的那一瞬间她忽而觉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最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最下面的诊断结果写着——胃癌。
黎霜月拿着诊断结果的手有些不稳，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
贺西棠见她个反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开口：“医生说是因为你长期心绪忧虑，导致进食长期不规律和不健康，加上原本你就有严重的胃病。”
她的声音在黎霜月耳边断断续续的，模糊不清。
黎霜月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脑海里莫名浮现出程航越的脸。
她看向贺西棠，可是双眼无神：“航越和小星他们知道了吗？”
贺西棠摇了摇头：“还没有告诉他们。”
黎霜月顿了一下，随后看向贺西棠的眸子带着请求的意味：“那就让他们不知道好了。”
贺西棠蹙眉：“为什么？”
黎霜月苦笑着开口：“本就是我有愧于他们父子俩，这样也算是我应得的惩罚。”
贺西棠沉默良久，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病房。
黎霜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也不确定贺西棠会不会答应她，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生也好死也罢，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得到程航越和小星的原谅。
回想第一次见到程航越的时候，他被王春花的债主拿着酒瓶子追到了大街上，街上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的热闹。
那时候的黎霜月还是个新人，年轻人气盛又热心肠，自认为不应该辱没军装的责任与使命，所以她出手救下了程航越。
那时的黎霜月觉得程航越还是俊朗的，她想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帮着程航越申请了离婚。
而后的那一段日子里，她总会想起程航越。
在一个很平常的夜晚，程航越提着一篮子鸡蛋站在她家门前，门前小灯泡的暖光洒在他的身上，他脸上的笑容温柔。
黎霜月这才意识到，她或许是喜欢上了程航越。
可是少年的悸动经不起岁月的磋磨。
人们常说，站的有多高就会看的有多远。
黎霜月就是这样的，一步步爬上自己最初憧憬的位置，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曾经那个手里抓着一朵小野花羞涩的女人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最开始的时候，黎霜月说的最多的就是‘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到了后来，程航越最常听到的却是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黎霜月恍惚间似乎看见山坡上那个曾经稚气却又赤诚的自己。
如今，她也把自己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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