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歌有点被搞糊涂了。
太后生病不是小事儿,慈心宫内一片肃穆。
一行人刚刚进了内殿,首先就看见有三位太医围着正在给太后问诊。
床上的幔帐被拉开着,站在沐云歌的角度,能看见太后果真脸色发青眉头紧皱,额间一片郁色。
太后,这次是真的病了,而且病的还不轻!
三位太医接连把脉,齐齐面露难色,给出个浊气郁结,心力交瘁之像的结论,就去商量着开药。
一般中医里头这种说法,应该是受了巨大打击才会产生。
可如果幕后黑手真的是太后,那此时此刻楚元戟入天牢,该正是她春风得意的时候,又为什么会浊气郁结?
沐云歌心下生疑,正要上前细细查看,却被之前连拦了她两次的老宫女再度给挡住了。
那老嬷嬷冷声道:“太后体疾,沐小姐还是站离得远一些的好,省的将病气过给了您。”
第276章完整的真相
沐云歌自然是不怕什么病气,说来太后之前对她还算不错,也有心培养。
她念着太后种种的好,也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嬷嬷说的是,我也是见着太后生病太过着急了。恰好前些日子因缘际会学了点儿医术,想着能为太后尽点力。”
她这是过谦的话,以她的医术只要给她机会,十拿八九能治好太后的病。
只可惜,老宫女听到这话不但没有让开,反而直接面露嘲讽。
“有太医们在这里,就不劳沐小姐费心了。难不成沐小姐觉着,自己的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们还要精湛?”
老嬷嬷的话,不仅三位太医望了过来,连郁贵妃都不满皱眉。
沐云歌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退下。
太后病着,内殿不宜过多留人,她们很快都被请了出来。
连郁贵妃想要留下侍疾,都被拒绝。
夜幕下,郁贵妃满眼戚戚。
“本宫还想着太后或许还能撑得住,特意带着你去见。届时说明西北所发生的事情,好歹请她老人家出面,救一救戟儿。没想到……”
郁贵妃深深叹了口气,音色愈发悲切:“谁知这个节骨眼上,太后居然昏迷不醒。如今……可要怎么办才好。”
夜风幽凉,她喉间不太明显的哽咽很快被掩饰得一干二净。
生为母亲,没有不担心儿子的。
沐云歌顿了顿,还是主动上前安慰:“娘娘别太担心,定王殿下——不会有事的。”
前提是,他得交出楚道行想要的东西。
到时候,楚元戟不仅不会有事,还会从天牢放出来。
可那样,他的往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依仗。
这话,沐云歌没法跟郁贵妃说。连这声安慰,听着也像是徒劳。
郁贵妃更是叹出深深无力:“希望如此,本宫让人送你出宫。”
沐云歌正想点头道谢,眼角忽地一动,又拒绝了:“贵妃娘娘您先回去吧,臣女再在这里站一会儿。”
以为她是想在这里等着太后醒来,郁贵妃感觉还挺欣慰。
以眼示意,吩咐人给了她一件斗篷。
沐云歌原本就觉着冷,裹上斗篷一下子暖和不少。
等目送着郁贵妃一行离开,她才慢慢踱步,走到了一旁。
慈心宫寝殿廊下的朱漆柱子旁边,正有一道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殿内照出的光亮只映出他的半张脸,另外大半个身体都隐藏在黑暗中,隐晦不明。
金冠蟒袍,气质斐然,整个人看上去贵气逼人,再也没有了初见时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
眼前的誉王楚元烨,已经有种初现王者之姿的仪态。
沐云歌眼神闪烁,轻笑出声:“誉王殿下还真是孝顺,得知太后生病,专程前来探望。”
这已经是她这短短几天之内,第二次碰见这人了。
怎么能是不孝顺呢?
可亲自抚养他长大的郁贵妃也受伤了,就不见这人前去探望一句的。
“本王自然心系太后。”楚元烨好像压根听不懂沐云歌话语里头的讽刺,淡淡回道:“听说,你想求见本王?“
“是。”
沐云歌正想说自己去了誉王府,可惜没见着人。
哪知,对方却突然将话锋一转:“你……就不该去打扰永宁,更不该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楚元烨站在原地没动,说这话的时候大半个人都掩藏在黑暗里头,语气虽听不出有情绪起伏,但却能让人感受到生硬冷冽。
就在这一瞬间。
沐云歌心中清楚,这男人是生气了!
沉默了片刻。
沐云歌才轻缓出声:“永宁她有权知道真相。你若是真的在意永宁,就不会一再让她委屈。”
她知道,夫妻之间的事情最忌讳外人插手,她也没想过要插手。
可若是因为有第三者的介入,伤害了她的朋友,她认为适当提醒一下对方,并不为过。
两人之间的对话,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按照以往经验,接下来楚元烨就该站出来,指着她得鼻子警告,让她少管闲事了。
可此时对方却是没动,沉寂在那一片阴暗里。
沐云歌一颗心拔凉。
不辩解,这说明,其实楚元烨心里有数,很清楚永宁一直在受委屈。
他,什么都知道,却一再放任程湘水。
枉费永宁痴心一片。
正当为冷永宁感到不值时,楚元烨动了。
一步步从廊下出来,面色一片温和,好像刚才的锐利压根没存在过。
“走吧,时辰不早了,马上就要宫禁了,本王送你出去。”
沐云歌几次三番原本就是想要求见这人,眼下虽然已经明白,或许楚元戟这次的灾祸没人能帮得了他,但她还是没拒绝楚元烨的好意。
“有劳誉王。”
一路出宫,沐云歌坐上了楚元烨的马车。
车内只点了一盏琉璃灯,光线算不上亮,并不能清晰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沐云歌心里头藏着事儿,一路上都沉默σw.zλ.不语。
还是楚元烨打破了沉默,突然一声笑,莫名其妙。
“你倒是不怕本王。”
沐云歌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难道誉王殿下很可怕?”
闻言,楚元烨晃了晃神,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嗯,永宁说……现在的本王,很可怕。”
话题又到了冷永宁身上。
沐云歌仔细看了看,发现楚元烨说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有半分愧疚或者是难过。
他似是只是觉着好笑!
那个表情,似乎就在说,冷永宁无理取闹。
男人的通病。
沐云歌嗤之以鼻,压根懒得多费口舌。
看她不回话,楚元烨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摆,又施然道:“快到了,你还不说吗?”
话题跨度之大,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
好在沐云歌不笨,很快就猜到了。
既然对方主动凑上来,她也没客气,径直道:“我想见你,是因为想求你,帮帮定王。”
“求我?”
楚元烨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古怪:“你当真想要救他?可这世上,真正能救楚元戟的人,也就只有楚元戟他自己。”
马车里头坐着的两个人,大概天生不对付。
因为冷永宁的缘故,除了第一次见面,后来的每一次遇着,对方几乎都对她不假辞色。
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谈话,反倒是难得。
沐云歌目色平静,捏紧手指压下满腔汹涌情绪,只假装不懂:“誉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元烨再次轻笑,不知道是嘲笑沐云歌的装傻充愣,还是笑她的愚蠢。
“你既然已经知道他真正被囚的原因,就该想得到解决的办法才对。父皇担心他会谋逆,所以,会不会真的谋逆不重要,重要的是,七弟他确实有那个谋逆的资本。”
在碌碌的车声,还有马蹄哒哒声中,楚元烨侧着头,神情认真。
看上去真的就像是在全心全意为沐云歌出谋划策,一起商议营救楚元戟一般。
“七弟的实力,就是父皇心头那根刺。只要刺没了,他自然不会有事。你若是当真在意,不该不为他考虑。感情这东西,有时候还挺神奇。他既如此那般在意你,想来你的话,他也能听进去几分。”
他说的有理有据,而且大半跟沐云歌之前得猜测附和。
可此时此刻,沐云歌非但没觉着有丝毫轻松,反而遍体生寒。
楚元烨话里行间分明已经笃定她知道了有关楚元戟谋逆的真相。
可那是她跟皇帝之间的谈话,这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沐云歌所不了解的是,她跟皇帝之间看似隐秘的谈话,不仅楚元烨知道,就在他们离开没有多久,尚在病中的太后,也同样知道了。
慈心宫。
沐云歌没有看错,太后是真的病了。
整个人精神严重不济,异常虚弱地靠着靠枕,耷拉着眼皮听心腹宫女回禀章建宫所发生的事情。
静谧片刻,一声冷笑。
“果真是狠辣无情啊。
因为心中那一点儿猜测,就连自己左膀右臂的亲儿子都不放过,这才是他楚道行的手段!”
微微颤颤地抬起手,她让宫女搀扶着起身。
身体太过虚弱,都快站不稳了,还是努力挪到了殿内一角。
那里供奉着排位,香烛一应俱全。
太后抽出香点燃,往香炉插的时候,双手抖得不成样子。
除了因为虚弱,还因为情绪过于激动。
“可惜这样人面兽心的畜生,哀家直到今时今日,才真正看清他的面目!”
“这么多年,哀家真的是……糊涂啊!”
老泪纵横间,太后倒地不起。
干枯的手指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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