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是跑不了了，打自然也打不过。
楚亦娉只得撇了撇嘴，无奈又坐回到床上，偷偷看了一眼容慕白黑沉的脸，小声问了一句：“是你救了我吗？”
容慕白冷冷看着她，反问：“不然呢？”
楚亦娉咬了咬嘴唇，半晌无言以对，好容易才说了一句：“多谢，我会报答你的。”
提起报答二字，容慕白心口闷闷的，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心中恼火，可是看着眼前之人又说不出一句重话，只道：“红莲业火烧伤不是小事，你这段时间先好生休养，养好身体，我带你离开这里。”
楚亦娉没有应下，只是问：“那……集齐眼泪之事劳烦上神多多费心。”
提起眼泪，容慕白心中一股邪火窜起，终是忍不住了。
“楚亦娉，你若是心中想着要复活你阿娘就一心一意做好自己的事情，哪怕你跟那个离垢想要逍遥度日也得到以后再说！”
楚亦娉愣了一下，记忆中，容慕白好像从未如此大怒过。
一瞬后，容慕白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又接着道：“本上神事务繁多，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耗，早些救活孟婆，我便要回天宫了。”
“哦，好。”楚亦娉垂眸，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容慕白深吸了一口气，将熬好的汤药放在她床头，沉声走出了房间。
只是，他紧攥的袖口下，一道业火灼伤的痕迹还未上药，坦露的伤口还有血迹渗出。
第35章 神魔又如何？
屋子外面的雪好不容易停住，楚亦娉趴在屋子里的桌上，侧头透过窗，看着外面的雪景发呆。
听小玉说，她勉力用仙力护着的几株菊花在长乐宫一场大火已经烧没了。
好在那场大火之时，容慕白来得及时，她没有什么危险，离垢也不过是受了些轻伤。
只是当时容慕白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浓烟熏得晕了过去，没有看到容慕白是怎么把她救出去的。
按说容慕白同她不一样，下了凡间应该是封印了法术的才对。
正想着，房间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楚亦娉侧头看去，进来的人是小玉。
只是小玉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场。
可是见到她，小玉冲她一笑，似乎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楚亦娉姑娘，近日天气越发冷了，你还是别对着窗子吹风，当心着凉。”
楚亦娉向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小玉也不拘谨，在她身旁端坐：“怎么了？”
楚亦娉握住她的手，她手心冰凉。连带着耳尖都冻得通红。
“小玉，其实有许多事情我还没有问过你，但是容慕白说不让我插手你们这些事情，我也便不曾过问，但是今日，你若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同我讲，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什么。”
话音刚落，楚亦娉感受到小玉的手僵硬了一分。
可小玉只是笑着冲她摇头：“成王败寇，本就没什么好说的，他要一意孤行，我自然劝不住。”
这个他，让楚亦娉有些不解，可是想来，同小玉有瓜葛的人，除了那宁王还能有谁？
不知怎么的，看见如今的小玉，楚亦娉有些恍惚，小玉做的事情她虽不问，却也知道一些。
比如，她是宁王的杀手，是宁王想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细作，甚至朱荣就是她为宁王所杀。
一开始楚亦娉还是有些怕小玉的，可是后来却渐渐有些同情。
至于其中原因，她也不清楚，或许是自己有些感同身受吧。
楚亦娉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方丝帕放到她手里道：“我知你本心不坏。”
小玉垂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丝帕，却是苦笑一声：“许久没有人说过我不坏了。”
楚亦娉想了想，觉得自己搭不上这句话。
自从来了人间，开始收集这七滴眼泪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她又说不上来，兴许是鲜少开心了吧？
外面，有脚步声缓缓靠近，这个时辰，想来是容慕白来了。
果不其然，容慕白依旧是冷着一张脸走进来，小玉见状，十分识相地退了出去。
休养了两天，楚亦娉脸上的气色还算不错。
容慕白进门，在她对面坐下，面无表情道：“明日午时，大殿外，你记得去。”
楚亦娉不解，这才问：“是小玉的眼泪吗？”
容慕白点头，没有说话。
可是楚亦娉犹豫了一瞬，才道：“可是……小玉杀过不少人，她的眼泪也能算纯善之泪吗？”
“善者行恶，恶者行善，世间之事，安有绝对之理？只要那一刻其心至纯，便足矣。”容慕白说完，看了楚亦娉一眼，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懂没有。
楚亦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转开了话题问：“为何这几日都不见离垢过来？”
按宫人说，他没死的话，应该要来看她一眼，好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啊，怎的就没动静了？
一提到离垢，容慕白的脸色就像是乌云集聚的天空。
“楚亦娉，你如今，就这般离不开离垢？他是魔，你是神！”
楚亦娉想了想，反问：“神如何，魔又如何？”
第36章 众生痴迷
殿中的氛围十分安静，静的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容慕白看着楚亦娉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心中竟多有无奈。
同一个痴儿说这些，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出了毛病。
自从下凡来到如今，他跟楚亦娉每每说不了几句就要不欢而散，而楚亦娉从来不会主动寻他。
容慕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明明楚亦娉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没有什么大毛病。
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不受控制地，像着了魔一般。
容慕白恼怒，更多的却是恼怒这样的自己。
“不如何！”容慕白愤然起身，又是一肚子怒意离开。
打开门，小玉却没有离开，依旧站在门外。
见容慕白出来，小玉朝他微微福了福身：“恩公怎的这么快就出来了？”
容慕白敛去眼里的情绪，冷冷道：“没什么，你照顾她，我走了。”
他刚要抬步，小玉轻唤住了他。
“恩公既是放心不下楚亦娉姑娘，为何不就此带她离开这皇宫，这宫里可是虎狼之地。”小玉脸上浅笑着。
容慕白的背影一僵：“此言何意？”
小玉看着宫中幢幢宫门，眼底闪过一丝忧愁：“恩公若是不喜欢楚亦娉姑娘同陛下亲近，为何又放任她留在宫中？”
容慕白眼神闪了闪，只喃喃一句：“若是她真同离垢有私，这九州天下该有祥云来贺，凤鸣八荒，携百鸟来朝。”
孟婆生而尊贵，若有良缘，能遇得良人共育后代，九州八荒都会知晓。
可是这些日子，并无祥兆，便意味着她与离垢不过表面做戏。
但就算如此，哪怕他心知肚明，心中还是发闷。
小玉听不见这话，却又道：“恩公心悦楚亦娉姑娘吧？”
没来由的，听到这话容慕白愣了一下。
“冥日宫中有大事发生，我不欲拖累楚亦娉姑娘，恩公还是带她走吧。”小玉垂眸，敛去眼里复杂神情。
容慕白看了她一眼，眼前闪过她横尸大殿的场景。
明日便是天命之时了。
凡人命数，他管不了，转身离开。
雪地里，留下他离开时深深浅浅的脚印。
……
到了第二日，将近午时。
楚亦娉披了件外袍，依约去了大殿。
只是，她还未走到，就听见门外宫人大喊着：“有刺客，有刺客！”
楚亦娉正愣神，一个瘦弱的身形从殿里飞出来，身子重重跌在门外的雪地上。
顿时，鲜血染红了一片，楚亦娉一眼便认出来，那人正是小玉。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寒光，一道利箭直直朝小玉心口射去。
“不要！”楚亦娉一声惊呼，可是箭已离弦，为时已晚。
箭头直接没入心口几寸，小玉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一身狼狈。
楚亦娉忙奔上前，才看见小玉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她以为容慕白今日叫她过来，只是因为小玉有伤心之事，可未曾想竟是会殒命于此。
她将小玉从雪地里扶起来，手微微有些颤抖：“小玉，你这是怎么了？”
小玉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咧出一抹笑来：“楚亦娉姑娘，我今日恐怕要连累你了。”
楚亦娉拼命摇头，感觉鼻头有些发酸。
小玉轻轻握住她的手，淡淡笑道：“楚亦娉姑娘曾问我，是不是心悦宁王，如今有了答案罢。只可惜，我此次事败，再无颜见他，还望楚亦娉姑娘保密，向众人隐去我与他相识之事。”
怀中之人气若游丝，可还是执着地看着楚亦娉，望她应下。
楚亦娉点头，看见小玉脸上竟淡淡笑着，眼角溢出一滴眼泪。
“盼他平安，盼他喜乐，盼他得偿所愿我才心甘情愿为了他去杀人。”小玉看着天上雪花飘落，嘴中喃喃，“言我执迷，言我愚笨，可知众生皆是痴迷……”
第37章 雪夜红梅
雪花渗进鲜血里，融成一片血色。
怀中的小玉已然没了声息，静如一盏青灯，灭得无声。
楚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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