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请旨离开
那时的光景实在太美好,现实却是一拳重击,竟让孟司青不敢再想下去。
“是,将军。”刘莽领命,便先行退下。
孟司青才回神,复望向一旁的林副将,声音难掩哽咽,“林疆,你心细如发,便负责与管家一同整理府中夫人遗物,用于立冢。记住,只要是夫人的东西,一件都不可遗漏!”
“林疆领命。”林副将抱拳颔首,一张脸看似清瘦,却异常坚毅。
交代完这些,孟司青的气力亦是耗费得所剩无几,他撑着身子,慢慢将自己躺下。
但却是再也无法入睡,眼前总是冒出叶槿的身影,他心痛难耐,思念如洪。
思索了良久、良久,终于做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日,一大清早,屋外的天空尚未退去暗霾,孟司青便翻身下床,整理洗漱。
他哪是早起,分明彻夜未眠。
眼圈周围隐隐泛着青色,却不似昨日无神,疲惫中透着坚定。一身青灰色铠甲披身,棕色的护腕、深黑色的靴子,无处不彰显着一身英气,整个人终于恢复了往日的虎虎生威之感。
乘着晨曦的薄雾出了将军府,孟司青走在京城黎明的街道,未骑马、未乘撵、未有副将跟随,独自一人朝皇城而去。
满城寂静,仿佛跨越了岁月长河的起伏,最终又归于祥和,这一片安宁却不断冲刷着孟司青心中翻涌的躁动与沉痛。
他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踏得青石路“哒哒”作响,他要最后走一遍这古城街道,他要去面见深宫里的圣上,他要请旨离开京城、驻守边关。
皇宫,御书房。
“圣上万福,臣听闻梁国最近多次在李朝边境崀山一带作乱,周边百姓不堪其扰。司青愿请旨前往,驻守崀山,防御外敌,免百姓之苦,解圣上之忧。”
孟司青单膝跪地,面向天子,言辞壮阔。
“孟爱卿,梁国与我们有过盟约,几年内不足为虑,且崀山已有郭将军驻守,你就留在此处,替朕守好这京城,岂不比去那贫瘠之地受风沙之苦更好。”
天子劝道,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毕竟他于孟家有愧,当年误信谗言,抄了他将军府,孟家二老也均因此而殒命,如今是该好好在孟司青身上聊做补偿。
孟司青并非不知圣上用心,只是,他再也不能在这京城里呆了。
只因为这座城有太多太多关于叶槿的回忆,直教他一想到便痛彻心扉。
他仍旧坚持道,“谢圣上体恤,只是梁国多次毁约来犯,证明其居心不良,若不加以震慑,只怕是会助长其威风。司青心意已决,愿前往剿之,若不能破梁国,除梁国余孽,司青绝不回京,哪怕一生与之周旋!”
其实不管梁国能不能破,孟司青都没打算再回这京城。
叶槿不在了,他还待在这座城中有什么意义。
天子见他决心如此,便也不再相劝。孟司青求得出发的日子是三日后。
三日,在这三日内,他要为叶槿发丧立冢,为他来不及好好爱一场的心爱女子送上最后一程。
第十三章 烛火影绰,伊人身消
暮色四合,孟司青才踱步回到将军府,脱了一身铠甲,换上玄袍。
刘莽和林疆二人见他回来,皆上前禀报。
刘莽已为叶槿寻好具体下穴的位置,林疆已将府中所有叶槿用过的东西收集分类整理。
其实叶槿在将军府常用的东西,早就随着那场大火烧了个干净,如今已找不出什么,无非是去到叶相府,寻了一些她闺中的旧物。
汇报完,孟司青便遣了他们退下,独自一人去了香园。
香园,原本是给叶槿留的院子,里面的布置全都依照叶槿喜好的淡雅风格。只是,她从来都没住进去过一天。
而另一边的梨院,叶棉十指不停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在房中来回踱步。
见自己的贴身丫鬟桃儿奔来,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将军可回府了?”
桃儿答道,“回了,此刻正在香园呢。”
“香园?”叶棉不解,心中有些不快,“我在梨院等了他这些日子,不来梨院,跑去香园做甚?”
“这……奴婢就不知了。”桃儿歪着脑袋回答。
“蠢货,我都想不明白,你这猪脑子能明白个屁!”叶棉喝道,心中越发焦急。
她嫁进将军府这些时日,孟司青虽来过几次她的院子,也曾在她那该死的姐姐叶槿面前维护过她,但却是到现在都还没碰过她的身子,叫她如何不急。
想她天姿国色,聪明伶俐,京城爱慕她的公子哥比比皆是,孟司青不可能不动心。
今早她便听府中人说,孟司青一大清早就进皇城面圣去了,思来想去,觉得孟司青去面圣,估计是奏禀叶槿死了这件事。毕竟是圣上御赐的婚姻,她死了,自然是要向上呈报的。
本来还担心将叶槿拖下马要费一番功夫,如今她一把火把自己烧死了,倒真真是合了她的意。
看来她被扶正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若是能尽快与孟司青圆房,再诞下个一儿半女,岂不是就能稳坐这将军夫人的位置。
哈哈,想到此,叶棉心中万般畅快,更是一刻都不能再等,急急匆匆就往香园赶去。
叶棉心中有了打算,便独自一人来了香园。这是她第一次进来香园,急切而地从一ɯd棵木槿树下经过。
因为一心想见孟司青,并没有多留意。
其实若是她细心留意一番,便能够发觉,这棵木槿树,和叶相府那棵形态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树的大小率粥有些不同而已。
叶相府的那株木槿树是叶槿的母亲在世时种下的,也是叶槿最喜爱的,开心时,叶槿会在树下坐坐,不开心时,她也会对着这棵树倾诉心中的烦闷。
叶槿自幼丧母,这株木槿便如同母亲,承载了她心中的一份寄托,成为她分享喜怒哀乐的对象。
推开门,是一道山水画的屏风,叶棉愣了一下,这布置,似曾相识。
但很快她就挥开这ʟʋʐɦօʊ种乱七八糟的思绪。
她来是找孟司青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果然,里面亮着影影绰绰的烛火,叶棉难掩心中激动,快步走了过去。
纱幔之后,雕花床上,坐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男人原本低着眉,听到脚步声,才缓缓抬起头,看过来。
朦朦胧胧的烛火时而摇曳,孟司青看着那道迅速靠近的身影,低声道,“槿儿?”
第十四章 两条路
叶棉的脚步一顿,随即笑吟吟地扑过来,娇声开口,“将军,我是棉棉啊,姐姐都走了好几天了,你忘了吗?”
“棉棉?”孟司青讷讷地重复了一声,随即才回过神来,神色凌厉起来,“你来做什么?回梨院,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叶棉不以为意,还以为府中出了这事,孟司青今日难免会受圣上的训责,所以心中有些郁结。
她扑到孟司青怀里,随即蹭了蹭,双臂勾上他的脖子,柔声道,“将军莫要生气,棉棉是特地来给将军排忧的。古话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美人在怀,共赴良宵,将军定能将这些个烦恼郁结抛个一干二净。”
她一边说,一边握上孟司青腰间的黑色腰带,缓缓解开。
孟司青意识到她要做什么,随即勃然大怒,挥手将她推开几尺距离。
喝道,“好大的胆子!谁许你解本将军的衣物!”
叶棉摔在地上,有些狼狈,但更令她害怕的是眼前盛怒的男人。她见过他的怒气的,但对象都是叶槿。
她叶棉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登时反驳道,“将军,我们已经拜过堂了,夫妻之间,做这些又有何不可?”
“夫妻……”孟司青细细咀嚼这两个字,随后发狠,“你不是我的妻,槿儿才是,我孟司青只有叶槿一个妻子!”
“将军,你莫要再和棉棉开玩笑了。”叶棉不信,一双狐狸眼中,此刻生出不甘与愤恨。
“若是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娶我入府;若是如此,你又为何携黄金千两,锦绸万丈,来叶相府下这聘礼;若是如此,你又为何铺这十里红妆,宴那满城权贵,赐我这一场空前盛大的成亲仪式?如此说来,我叶棉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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