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晚就回。”封宴点头道。
“送王妃回去。”方庭朝着身后的一名侍卫打了个手势。
封宴看着顾倾颜和侍卫出去,视线回到了方庭身上,“确定了?”
“是。”方庭面色有些沉寂,小声说道。
“酒不可贪杯,散了吧。”封宴挥挥手,朝着众暗卫说道。
众暗卫起身,不过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你继续说。”封宴垂了垂眸子,淡声道。
“属下与王妃一行人自打出城,便被追着咬。按理说这绝无可能。尤其是上山之后,山林广阔,山路错综复杂,那狼就不是山中之物,是闻着味才来的。我们之中一直有人在泄露我们的行踪,所以才会让我们步步受阻,被死咬不放。只是,属下怎么都想不到会是她。”
“不要让王妃知道,等引出她身后之人,到时候处理干净。”封宴皱眉,冷声说道。
“明白。”方庭面色凝重地点头。
“若你不忍心,那本王换人去办。”封宴清瘦的长指握住酒杯,略略用力,酒杯里的酒水都被震得晃动了起来。
方庭低埋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摇了摇头。
“军中情况如何?今日的军报呈上来吧。”封宴看了他一眼,放缓了语气。
方庭从怀里拿出一叠军报,放到了封宴面前。
“封珩还没找到玉玺,现在依然只能以勤王之名死守皇宫,封夜晁在城外拦住了勤王的那几支兵马,不让他们进城,双方现在还僵持着。他们已经收到风声,知道王爷在药王山了。只怕很快就会派人与王爷联络,拉拢王爷进自己一方的阵营。”
封宴随手翻开一份,沉声道:“大周乱成这样,魏国竟没有动静?”
“已经派密探前去探察虚实了,不过长寒关有晋将军驻守,就算京城再乱,只要您和晋将军在,魏国就不敢轻举妄动。”方庭低声道。
“王爷,京中来人了。”一名侍卫匆匆进来,捧上了一封密信。
密信上印着红艳艳的珩王的印章。
封珩的动作真够快的。
方庭接过信,拆开了,捧到了封宴面前。
封宴打开信,一眼十行扫过上面的内容,长眉微拧了起来。
“说什么?”方庭问道。
“他说知道蛊师的老巢在哪里,要与本王拿玉玺去换。”封宴沉声道。
蛊师的老巢,说不定会有他的炼蛊的药炉,这也是最后一个能为夜姬寻到蛊食的法子。蛊师不肯开口,顾倾颜的身体状况拖不了太久。
“他怎么确定玉玺在王爷手里?那王爷要换吗?”方庭迟疑着问道。
“不过一块玉石而已。”封宴点头,“换。”
那可是传国玉玺,得玉玺者便能名正言顺坐上龙椅,继承大统,才不仅仅是一块玉石而已。
但心爱的妻子命在旦夕,皇位哪有她重要。
……
夜色越来越浓,小镇终于沉入一片静寂之中。
街上的灯笼陆续被取了下来,清淡的月光照在小街的青石板路上,像落了一地的银粉。小酒馆里鸦雀无声,连马儿都安静地闭着眼睛卧在草堆里,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顾倾颜睡不着,披衣出来往窗外看了一眼。
封宴与方庭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方庭找他何事。
“风凉,怎么站在风口上。”常之澜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倾颜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常之澜拎着一盏小灯笼站在院子门口,正沉静地看着她。
“师哥。”顾倾颜想了想,开门出去。
常之澜往院中走了几步,停在了几步开外的地方,低声说道:“就站那儿吧。”
“师哥还要回京开书院吗?其实你不必再为顾家做什么事,你喜欢四处走走,便去做自己的事,我这里都好,两个妹妹也有人照顾。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尽管去。”顾倾颜小声说道。
封宴争江山,免得刀光剑影,腥风血雨,常之澜只是普通人,让他去过安静的日子最好。
常之澜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嘴角扬了扬:“人生一场,确实有聚有散。我明早就走。”
“我不是赶你走。”顾倾颜连忙解释。
“我懂的,你说得对,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常之澜静静地说道。
说话间,突然间西边的厢房里响起了一阵痛苦的轻泣声。
第192章她是冤枉的
顾倾颜愣了一下,转身就往西边的厢房走去。
门是从里面紧闭着的,她用力推了推门,却没能推开。
“谁住里面?”常之澜过来了,把灯笼举近了,低声问道。
“好像是如瑛。”顾倾颜扭头看了一下对面的厢房,那边门口放着两个妹妹的蓑衣,所以这边应该住的就是如瑛。
“门从里面栓上了,如瑛姑娘,如瑛姑娘?”常之澜推了推门,低声说道:“怕是得了什么急症,我从窗子进去看看。你把灯拿着。”
顾倾颜接过灯笼,和常之澜一起绕到了窗子处。窗子从里面栓上了,常之澜取下发簪,直接划破了窗纸,将手臂挤进了雕花的窗棱,摸到了窗栓。
咔咔几声,窗户打开了。
常之澜双手撑在窗子上,轻盈地跳了过去。
“师哥小心。”顾倾颜往里面看了一眼,见里面无灯,便把灯笼递了进去。
门打开了,顾倾颜快步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中间有个屏风挡住了小榻。绕过屏风,只见如瑛趴在地上,正死死地摁着心口轻泣。
“如瑛,你怎么了?”她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把如瑛半搂半抱地托了起来。
如瑛面如金纸,身上全是冷汗,头发都黏成了一团。
“王妃,奴婢、奴婢对不住你。”如瑛颤抖着,脸痛苦地团成了一团:“奴婢不是有心的。”
“到底怎么了?”顾倾颜想到如瑛这些日子恍惚的神情,连忙问道。
“先把她扶到榻上去。”常之澜放下灯笼,和顾倾颜一起把如瑛抬到了榻上。
如瑛双手在心口上狠狠抓着,身子痛苦地扭曲起来。
“怎么了?”阿姑披着衣匆匆跑了进来,她一只脚光着,鞋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生病了?”到了榻前,阿姑看到如瑛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连忙说道:“我去叫许小哥。”
“不要去。”如瑛一把抓住阿姑的衣角,痛哭了起来:“你们不要管我,让人把我抬到镇子外面,抬到山脚下,丢了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顾倾颜面色一沉,急声道:“去叫许康宁,若他不在,就去找祈容临。”
“是。”赵阿姑转身就往外跑。
“王妃,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如瑛挣扎着爬起来,跪在榻上冲着她连连磕头。
“不管什么事,我都信你。”顾倾颜扶住她的肩,严肃地说道:“你现在好好躺着,一切等许康宁过来再说。”
如瑛抬眸看向顾倾颜,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小声问:“王妃,你真信我?”
“我当然信你。”顾倾颜点头:“你我虽然相识不到一年,但你的为人我看得见。”
如瑛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冲着顾倾颜又砰砰地磕起了头:“王妃,奴婢有话要说。”
“许康宁给你止了痛,我们慢慢说。”顾倾颜攥着帕子,给她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汗。
“怎么了?”许康宁揉着酸胀的眼睛进来了,看到屋里这一幕,赶紧加快了脚步。
“她心口疼。”顾倾颜轻声道。
许康宁抓着她的手腕把了脉,不解地问道:“你脉象怎会如此乱?你心口是哪种疼法,是胀痛,闷痛,还是如何?”
如瑛哭着摇头,不肯出声。
“那你让我看看。”许康宁伸手就要解她衣裳。
如瑛摁着心口,不肯解开衣襟,人也不停地往榻里面缩。
她未出阁,哪里敢在男子面前宽衣解带?
常之澜把桌上的灯点着,拎起打翻的灯笼,快步走了出去。
“我是大夫,没什么不能看的。我瞧瞧,可是肋骨断了?”许康宁皱着眉催促道。
“我来吧,我说与你听。”顾倾颜果断地说道。
放下帐幔,拉开如瑛的层层衣衫,顾倾颜看清了她心口上密密的红点。
“这些是什么?”她震惊地问道。
如瑛连连摇头,哭着说道:“是、是、是针……”
“什么?针?”顾倾颜怔了一下,手飞快地覆了上去。
果然,里面断着十多口针……
“谁扎的?”顾倾颜不敢相信,立刻把灯拿了过来,凑近了如瑛的身子仔细看。
“珩王。”如瑛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封珩?”顾倾颜面色猛地一沉。
封珩看着还算是个谦谦君子,他怎么对女子下如此毒手?
“什么时候的事?”顾倾颜激动地问道。
“离京之前他让人找奴婢过去,让奴婢随时给他通传王妃的行踪。”如瑛哭诉道。
如瑛常上街帮顾倾颜采买丝线,宴王府的人对她一向放心,很少关注她的行踪。她平常出去,都是按时归来,所以更没人发现她与封珩见过面。
“奴婢不肯,他便让人往奴婢身上扎了针。说一日不从,这针便深一分……”如瑛又痛得弯下了身子。
“我来取针。”许康宁眼眶都胀红了,猛地掀开了帐幔,手都开始颤抖:“如瑛姐姐,若你觉得我是男子,看了你的身子,我娶你好了。这针必须马上取出来!不然你会没命的。”
如瑛还是摇头,哭诉道:“只怕取不出,他说这针只有他取得出。”
“放屁,哪有我们药王山取不出来的针,就算是阎王爷亲手扎的,也能取出来。”许康宁高挽了袖子,小声嚷嚷道:“再说了,还有我师父呢!”
如瑛一听,更怕了,不停地摇着头,哭道:“王爷和祈大人本就不信奴婢,更不会给奴婢取针。他今日已经让你来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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