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面没有放弃通话，而且电话越来越急，越来越紧迫。
尹知烟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缓缓伸出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才敢接起。
“喂——”
开口，嗓子已经艰涩嘶哑。
话筒里传来尹知烟母亲的声音。
她喜极而泣。
“小烟，你爸爸刚刚醒过来了！”
尹知烟几乎全程是跑到医院去的。
她奔到医院大门口，急不可耐的冲进了病房。
第33章
尹父因为转醒，已经脱离危险期，移出了加重病房。
她赶到病房时，尹母正在用湿毛巾耐心的帮尹父擦拭脸颊。
尹知烟快步上前。
“妈妈——爸爸他——”
但是刚一出声，就被尹母制止了。
“你爸爸刚睡着了，你别吵他。”
尹知烟稍一迟疑，随后点头。
“哦，好。”
尹母紧接着视线再次移回尹父身上，小心的帮尹父擦拭身体，擦拭完脸颊又接着擦拭手臂和手掌。
尹知烟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脊背像是细蛇爬过，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母亲的眼里，满是慈祥和温情。
但是爸爸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大的恐惧，尹知烟看了眼专注在自己事情上的母亲，上前小心的移了一步。
她抿了抿早已干涸的嘴，颤抖着手，向爸爸垂在床侧的另一只手，伸过去。
越向前，尹知烟听到自己的心跳越快。
咚——咚——咚——
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耳膜。
尹知烟因为害怕，屏住呼吸不敢松口。
她在心中暗中祈祷，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可能——
就在离爸爸的手指尖只剩下一寸时，一只大掌从后面，笼住尹知烟的手心往回收。
尹知烟回头，就看一双满是悲哀的眼睛。
是舒闵怀。
也是这时，尹知烟才注意到，病房门口聚集了很多医生和护士。
他们全都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一脸哀默。
尹知烟双眼迅速发红，泛起泪光。
她喑哑开口：“爸爸他——”
舒闵怀看到，看着尹知烟神色不忍，最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心中的想法像是得到了的最终的证实。
爸爸他真的去世了。
突然，漫天的悲伤从脚底迅速升腾而起，向头顶冲去。
巨大的悲痛将她整个人完全笼罩。
她憔悴的心神再也忍受不住，尹知烟双眼一黑，直接昏倒过去。
等醒来，已经是深夜。
舒闵怀一直陪在她床头没有离开。
尹知烟想起爸爸已经去世的事实，心中悲痛难忍。
她还没偏头，聚集在眼眶的泪水就已经顺着眼角倾斜滑落。
舒闵怀注意到，上前小心询问。
“小烟——”
尹知烟陷入怔愣，像是没听到他的声音一样。
舒闵怀沉默一瞬，但还是犹豫着挣扎开口。
“小烟，你去看看妈妈吧，她很不好——”
瞬间，尹知烟的心脏被甩起，再次提起来。
尹知烟在舒闵怀的陪同下，去到了尹母的病房。
尹母的病房，是在十九楼，精神科。
房间里，尹母正背对床坐着，她嘴里咿咿呀呀的念念有词。
仔细一听，就可辨认出是：“老尹，钓鱼要小心，千万要小心，下次可不能出事了。”
看到这些，尹知烟就感觉心脏被刀剜一样的疼。
眼泪水像是断了线一眼，一颗一颗的往下掉落。
舒闵怀看到心里一紧。
“小烟——”
尹知烟右手握拳，重重的一下一下敲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喉间发出痛苦的呜咽声：“我好没用——我好没用——”
救不了爸爸，现在妈妈也病了。
舒闵怀眼神一深，急忙将尹知烟一把紧紧的抱进自己怀里。
可怜的疼惜道：“小烟，你还有我，还有我——”
第34章
尹母得的是妄想症。
在她的妄想里面，尹爸还没有死，他还健康的活着。
尹母就这么和想象出来的尹爸，旁若无人的交流着。
“天冷了，多穿点衣服去钓鱼，小心着凉。”
“你钓的那些鱼，我全都腌制好了，等过年时送给小烟他们吃。”
“这是给你做的午饭，你钓鱼时带着一起过去吧。”
尹知烟看到坐在花园里，自言自语呢喃出声的尹母，发呆出神。
这还算是尹母情况比较好的情况。
尹母并不会一直这么情绪平静的待着，有时候她会清醒过来。
但是这种清醒，反而是更坏的情况。
她会想起真相，整个人就会陷入一种暴躁和混乱中。
她会直接暴起，在心情悲愤到了极端的时候，直接爬到楼顶去寻求自杀。
而且，更焦心的是，这种突然的恢复是没有任何征兆的。
尹知烟不得不时刻精神紧张，绷着脑海里面的一条弦，尽量在发现尹母不对劲时，第一时间阻止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但是有时，就算做好了准备，尹母被巨大的悲伤笼罩，全身迸发出不知道哪里来的巨大的力气，也能直接推开尹知烟的阻拦。
因为绝望和伤心产生的力气，有时候大到舒闵怀都控制不住。
这段时间以来，尹知烟倍感心力交瘁。
舒闵怀走过来，将水杯放在尹知烟手边。
“喝点水吧。”
尹知烟扭开瓶盖，但是还没举到口边，不得已再次放下。
舒闵怀看到，担忧开口：“怎么了？”
尹知烟抬头，一眼就望见舒闵怀眼里的红血丝。
尹母住院以来的这段时间，舒闵怀跟着她一起照顾尹母，也很不好受。
这样跟着尹母耗下去，他们两个迟早有一个会先栽下来。
尹知烟想了想，开口道：“我想请个护工。”
舒闵怀一愣，立即明白尹知烟的用意。
他眼神紧了紧，点头赞同。
“好，我去找。”
舒闵怀亲自去挑选了一个年纪大有经验的护工。
但是第二天，尹知烟去到医院，就看到一脸血的护工。
因为尹母晚上，突然发病。
她睡到一半从床上暴起，回忆起失去尹爸的痛苦，嚎啕大哭。
护工听到，连忙起来劝慰。
但是非但没有好转，尹母还将所有的东西挥扫到地上。
而且两人冲撞间，尹母还将护工的额头砸破了。
尹知烟只得赔了护工的医药费，亲自将人家送回家。
后面的护工听到是这么个难搞定的客户，也都拒绝上门。
没有办法，尹知烟只好亲力亲为。
而且在这之后，尹母晚上发病的时间越来越频繁。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尹母从来没有主动砸伤过尹知烟。
可能是尹母就算再癫狂，也还会认出自己的女儿来。
可越是这样，尹知烟心中的酸楚就越发大了起来。
对于尹母的情况，舒闵怀一直在身边事无巨细的陪着她。
开始时，尹知烟还能接受，
可越到后面，尹知烟越感觉她妈妈像是个无底洞，正在一步步拖垮自己和舒闵怀的心态。
于是，找了个机会，她主动跟舒闵怀试探开口。
“闵怀，你忙自己的事情，暂时不要过来了，这里交给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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