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那边的意思，外公的大脑供血严重不足，情况并不好。
决策者还是秦彦，他乌沉的眸子里无波无澜，他坐在上位，程橙刚好在他对面，视线接触的瞬间，秦彦眸子凝了下，他说：“你还有八天离职。”
盛渺没说话。
秦彦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语气也刺人得很，“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伟大。”
他说完就起身，脸上的表情尽数收回，只居高临下的看着程橙：“自己来我办公室说。”
这意思大概就是他认同了程橙的说法。
程橙沉默的跟着秦彦回了办公室，踏进去的一瞬间，程橙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室内的装饰一如既往的冷清简单，程橙想起什么，朝着秦彦的办公桌看过去，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程橙以前看到过的那只兔子不见踪影。
“我不同意你的方案，也不会蠢到给你赔偿款。”秦彦冰冷的声音将程橙的思绪拉回来。
她最近似乎特别容易走神。
秦彦还在继续说道，“你只有八天时间离职，凌华等得起。”
“还是说，你已经缺钱到需要靠卖自己了？”秦彦散漫的靠在椅背上，他打量着程橙的目光染着讽刺，“那你不如去找找齐颂，他玩的开，你应该更能卖一个好价钱。”
秦彦的话就像个巴掌一样抽在程橙脸上，但可悲的是，她竟然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确实是她自作自受，是她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怪不得别人。
她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所以你其实已经有决断了是吗？”
秦彦掀了掀眼皮，“怎么，很失望？”
他刚说完，程橙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因为担心医院来电话，所以程橙几乎立即就接了起来。
只是那边却是李燕南喏喏的声音，在有求于程橙的时候，她总是这样一股没脾气的老好人模样。
“渺渺，今天你有空吗，有空的话我过来找你？还是说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给你买？”
程橙以前听着李燕南的这些话，心里还有些触动。
可现在她却只觉得反胃和恶心。
李燕南太会骗人了。
说来程橙也会骗人，只不过她骗的是自己，所以才能那么蠢的相信李燕南那么久。
程橙拿着手机的手手紧，她声音很冷，“该给你的我会给。”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秦彦一直看着她，他轻嗤道：“怪不得这么着急卖。”
语气满是讽刺。
程橙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或者说是已经麻木。
宋音音叫了她一声，她都没听见，直接出了办公室。
宋音音看着她的背影，很快垂下眼眸，遮住了眼里的情绪，然后才又转换着语气，唏嘘的感慨道：“程橙姐好可怜呀，我都在想我要是有她那样的妈妈，估计活不下去吧？”
朱莉正好拿着文件从她身旁经过，听见她的话，笑了下说，“宋秘书，之前不是还闹着要去秘书处学东西吗？怎么程橙一辞职，你就回来了？还挺识时务，”
宋音音脸色一僵，强撑着说道，“朱莉姐，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关心程橙姐而已。我估计程橙姐现在应该也不好过，不然也不可能在开会的时候提出那种要求。”
朱莉嗤道，“程橙就算再不好过，也和你没多大关系，你放心，她哪怕卖房也不会来找你借钱的。”
朱莉现在就是看不惯宋音音惺惺作态的模样，所以说话的时候难免带了几分尖酸。
然而几乎从来不参与她们之间话题的李烁，却突然开口说道，“程橙的房子不能卖。”
“她的房子是盛总买的。”
第143章 拥
公司里其实很少有人知道程橙住在哪里。
李烁说：“程橙的房子和盛总在一个小区，城南的高级住宅区里。”
这话的信息量很大，毕竟谁都知道秦彦住的誉府世家是津南出了名的高级公寓，很多打工人矜矜业业一辈子也就能买得起一个厕所。
程橙拿套房是李烁去负责办理的，所以知道是秦彦买来给程橙的，只是后续是什么情况他就不清楚了。
所以李烁才一直都是公司里对程橙态度一直都很好的那个，毕竟除了程橙，他也没看见秦彦还给哪个女人买了房。
男人对女人的真心程度，很大程度上从是否愿意花钱能看出来。
宋音音听他说完，脸色瞬间很难看。
程橙的房子是秦彦买的，还是在寸土寸金的誉府世家？
那她呢？
她和自己父母还挤在六十平的小公寓里，秦彦就不知道吗？
宋音音眼眸里的晦暗加深，她咬着嘴唇，面部表情有瞬间的扭曲。
程橙从公司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医院。
半路的时候接到谢浔的电话，从出事到现在，谢浔和晏书锦给她发了不少消息，一直在安慰她。
程橙因为情绪不好，都没怎么回复家。
加上昨天外公的事情，程橙脑子里炸成一团，更是没时间去管。
手机铃声一直响，程橙正在开车，链接上车载蓝牙接了电话。
谢浔低沉的嗓音立即传了出来，“你在哪？”
“在车上。”程橙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去医院。”
旁边传来晏书锦的声音，“你生病了？”
他很是担心，“渺渺，你别担心，照顾好自己最重要，事情肯定都会解决的。”
其实不太好解决，现在网友自诩自己有正义感，越是要压下去的东西，他们反而越有兴趣。
晏书锦找了不少人帮忙，结果反而让这些人像是找到了和资本对抗的乐趣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刷起来。
程橙嗯了声，“我是去看外公。”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刚从病房出去，看见程橙过来，问道：“病人家属吗，来办公室一趟吧，病人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严重。”
“病人现在的脑供血和供氧都不太行，病人脑卒中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虽然之后还会进行更全面的检查，但是家属要考虑好，病人是否愿意进行手术。”
“病人年纪大，手术风险很大，但病人在缺血的情况下，又有出血，如果不清理血块的话，很难保证。”
“当然，所有的选择，我们都尊重病人和家属自己的意愿。”
医生的话一直回响在程橙耳边，她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工正在给外公擦脸，外公还在睡觉。
程橙在病床边坐下，接过护工手里的帕子，慢慢替外公擦着脸。
她心里一片荒凉，握着外公干瘦的手，几度又想掉眼泪。
可她不敢，她害怕吵醒外公。
程橙替外公擦完脸又擦手，最后将被子盖好才离开。
外公以前常常说人年纪大了，就应该走得有尊严点。
可程橙刚刚才发现，她做不到那么豁达。
她也想自私一回。
想留住外公。
因为她也不知道，如果连唯一一个还爱着她的外公都离开了，她还能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程橙在医院门口站了很久，最后终于忍不住去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抽出来一支，颤颤巍巍的点燃。
程橙没有抽过烟，没什么经验，打火机对了好几次都对不准。
她就那样没有丝毫形象的蹲在小卖部前，固执的点着烟，可好几次好不容易点燃了，却又被落下去的泪珠给熄灭。
到最后，好不容易点燃了，烟却已经只剩下半截。
程橙接到何穗电话的时候是第二天，自从宋音音和秦彦在一起以后，何穗已经很少联系她。
程橙接了电话，何穗只有一句话：“我要见你。”
程橙头疼，“我最近状态不太好，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
何穗冷笑：“凌华被你连累成这样，你确实应该状态不好，直说吧，我也不想见你，但是关于秦彦给你买的房子，总要有个说法，不然你以为我们盛家是做慈善的，到处收留要饭的？”
何穗说话一如既往的刻薄，程橙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她昨晚又失眠，一闭上眼就是外公身上插满管子被推进手术室的模样。
她说：“房子的事，我自己会和秦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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