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暗想,我妈不愧是村里最厉害的仙娘,这攻击方式真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我只能在堂屋外抱头鼠窜,躲避着那如雨点般落下的扫把。
我妈挥舞了一会儿扫把,终于累得气喘吁吁的。
她闭着眼睛坐在蒲团上,休息着。
而我则蹲在堂屋外的墙根处,抱着双臂,眼巴巴地瞅着她,心里虽然害怕,但也不敢进去。
就在这时,我妈突然开口问我:“饿了吗?”
我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我妈缓过气来了,起身去厨房给我下了一碗猪油面条。
我蹲在地上,凝视着她的背影,鼻子嗅了嗅,脑中涌现了一股莫名的酸楚。
她的肩膀在轻轻颤抖,时不时用手臂拭去滑落的泪水。
我原以为她还在生气,想要走过去安慰她,让她别再伤心。
然而,当我靠近时,却惊讶地发现,我妈竟然哭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妈流泪,心中顿时慌乱不堪。
手足无措地为她擦去眼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而诚恳,立马服软道,
“妈,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弄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竟让她如此生气。
以前,我常常彻夜不归,她也从来没有如此焦虑不安过。
然而,今天只不过过了一个晚上,她竟气得哭了。
我妈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抹去眼角的泪水,递给我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那绿色的搪瓷碗里,映衬着金黄色的鸡蛋,显得格外诱人。
“不气了,吃吧,吃吧。”她轻声说道。
我捧起那碗面,每一口都吃得津津有味。
面条的香气,鸡蛋的鲜美,还有那猪油的滑润,都让我陶醉其中。
如今,只要我一闻到鸡蛋猪油面条的味道,心中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仿佛回到了那个温馨的早晨,眼眶也会不自觉地湿润起来。
这一天,我吃过面条后,我妈再没同我说过话,而是坐在烈日下忙着扎纸人。
我主动把碗洗了,搬个小凳子,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院子里静静看着。
扎制纸人有着一套严格的规矩,红纸代表男性,绿纸代表女性,而在扎制的途中绝对不能对它乱说话。
从纸人的颜色上判断,我妈扎的应该是个童男。
她的指尖翻飞,灵动而熟练,不一会儿,那个童男的形象便逐渐在她的手中变得栩栩如生。
只是我越看这童男的身量,越发熟悉。
暗自思忖,怎么这个童男的身材和我一模一样呢?
就在我狐疑之时,我妈默默起身,走进了屋内。
不一会儿,她手持一支朱砂笔走了出来,开始在纸人脸上精心勾勒五官。
那笔尖跳跃着神秘的韵律,勾勒出了一个大眼眶、高鼻梁的轮廓,而眼角处,还特意点上了一粒痣。
我凝视着那纸人,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这纸人的五官,不正是我自己的翻版吗?
那独特的眼尾痣标记,就是我灵魂的缩影。
我妈细心地完成了纸人的五官后,又从腰间兜里掏出了一根长长的银针。
她轻轻捏住我的食指,几滴殷红的指尖血缓缓滴落,融入了纸人眼眶中。
那些血珠如同墨水般,在纸人的眼中缓缓化开。
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
是错觉吗?还是心理作用?我竟然觉得那纸人微微眨了眨眼。
青天白日,三伏酷暑,我却不寒而栗,如坠冰窖。
我手一缩,带着一丝后怕问道:“妈,你不是说纸人扎好之后,在烧之前不能点睛吗?”
我妈的神色复杂。
她看了我一眼,低声告诉我:“这纸人不烧,要拿来还人。”
“还人?”我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妈为何会哭泣了。
“还人”,在乡间的传说中,就是向阎王抢人,从阴曹地府中夺回一条生命,使其重返阳间。
这通常是为了那些失魂落魄,迷失在阴阳之间的人而做的。
正所谓,心之精爽,是谓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
人失魂了,死也就快了。
坏就坏在,我这临死了,居然还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的不适。
我逐渐冷静下来,低头看向脚下的地面。
这才发现,在夏日晨光的照耀下,地面上竟然没有投射出我的影子。
我百思不得其解。
活人岂能无影?死人又怎能直面阳光,享受人间美味?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恐惧紧紧扼住,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来。
我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目光紧紧锁定在我妈手中的纸人上。
突然,我感觉到它似乎在微微颤动,仿佛在缓缓转过头来。
那一刹那,它对着我露出了一个诡异而狰狞的笑容。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刹那凝固了。
恐惧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蔓延至全身。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肝肠欲断的哭嚎声。
第4章闻诡师
阿夏的妈妈突然从院门外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她一把抓住我妈的手,急切得直跺脚,声音因为激动而断断续续,带着哭腔:
“云素仙娘,求求你快去我家看看阿夏吧!他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今天早上吃完饭后就躺在床上喊脚痛。
我原本以为小孩子长身体痛是正常的,就没太在意,可是后来杨文过来找他玩,掀开被子一看,我孩子的下半身……”
她说到这里,突然放声大哭,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下半身没啦!没啦......没啦......"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时,刘癞子也手持铁环,如疯了一般闯入小院,他急切地扯住我妈的衣袖,恳求道:
“云素姐,您得赶紧去我家看看刘安啊!他现在只剩下上半身了,两条腿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阿夏妈妈闻言,与刘安立刻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夺。
两人各执一词,都希望我妈能先到自家去帮忙。
他们互相拉扯,哭闹不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内心的焦虑。
阿夏妈妈满脸失魂落魄,口中喃喃自语:“云素啊,你快点去吧……快点去……娃儿下半身不见了,杨文看到那情况,也被活活吓死了!”
她呢喃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恳求,仿佛在黑暗中寻找最后一丝光明。
我这才知道,杨文竟然被吓死了!
这个消息让我心头猛地一颤,瞬间就想起了他在墨玉潭边对我说的那些话来。
我妈叹了口气,把那纸人直接塞进了我的怀里。
然后她转头对阿夏妈妈和刘癞子喝道:“你们俩,赶紧给我松开!”
阿夏妈妈和刘癞子仿佛被电击中了一般,同时松开了手。
我妈继续说道:“你们都不用太着急,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你们立刻回去,找块红布把娃严丝合缝地盖上,然后去请村长打开祠堂,让所有村民都到祠堂集合。”
她说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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