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除了那年老侯爷和老侯夫人去世,他便再未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添颜捂着抽痛的心口,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一般,哑声道:“带我去见韵儿。”
第19章
谢添颜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差劲。
管家不敢违抗,当即便遣人带着谢添颜前往城外。
侯府并不缺钱,管家心中对江年晚也十分有好感,所以为她买下的墓地也并不算十分差劲。
可是谢添颜来到墓前,却觉得心痛至极。
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土丘,应当是为了早日下葬,原本该有的石碑却被一柄木牌代替。
管家尴尬解释:“那日侯爷吩咐越早下葬越好,石碑来不及……”
谢添颜却不想听。
他缓缓上前,但每靠近一步,他都觉得脚下如有千斤重,如踩在刀尖一般难受。
直到他终于来到江年晚的面前,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竟然径直跪倒在地。
“韵儿……我来见你了……”
沉默许久,谢添颜伸出手。
那只向来只会握住马鞭,握住长剑,握住弓箭,几乎战无不胜的那只手颤抖着,缓缓划过木排上的字迹。
上书:妾室江年晚之墓。
却连一句“爱妾”都不敢自称。
谢添颜觉得头颅和心脏都疼的厉害,就仿佛有人拿着刀尖,一点一点割裂他的神经和血肉一般。
他心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话语滚到舌尖,却仿佛一滴雪水,彻底融化殆尽。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只能够确认,或许江年晚,根本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而这个认知钻入脑海之中,谢添颜缓缓垂下头,竟然落下一滴泪。
回忆这些年,他给过江年晚的,好像除了伤害就是伤害。
那些痛苦里,竟然没有一点点值得回味的甜蜜。
就在这时,雨滴打下来。
不多时,大于倾盆而下。
这场雨来得或许并不及时,但却让谢添颜能够痛痛快快地在江年晚的墓前流下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谢添颜的哭泣终于停了下来。
他脸上满是水痕,手哆嗦着抚摸上松软的土壤。
“我恢复你的侯夫人之位,你起来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像是进入了回忆和现实的错乱,他一点一点用手指挖开那块土丘。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不远处的护卫和管家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赶忙冲上前。
“侯爷!不可!”
但谢添颜却猛然甩开所有人的阻止,疯了一般怒吼:“都给我滚!”
“你们都不想让我见她是吗?她也不想让我见你最后一面对吗?本侯偏不!你们都给我挖!把她给我挖出来!”
管家见状也红了眼睛。
他在心中叹了一声实在孽缘,实在痴儿。
若是侯爷能早一些醒悟,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可是,有些话他不能说。
因此管家只能苦口婆心的劝道:“侯爷,这是苏姨娘的墓,您让她安息吧……”
“安息”二字出口,仿佛终于唤回了谢添颜的理智。
他看着已经被他挖得乱七八糟的墓地,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一般,立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沙哑的、饱含痛苦的声音响起:“她不是姨娘,我要接她回去,把她挖出来葬入墓园,她,是我谢添颜唯一的妻。”
第20章
说罢,谢添颜转身离开。
回到侯府,他在城外的所作所为也彻底传开了。
许久未曾露面的苏惜玉终于出现了,在前厅等着他。
她双眼猩红,脸色发白,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张嘴便满是痛苦地问:“添颜哥哥,您说姐姐是您唯一的妻,那我呢?我算什么?”
若是以前,谢添颜定然心疼不已,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但是,他现在彻底知晓了苏惜玉的身份,却只觉得心疼。
是对江年晚的心疼。
他的韵儿,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有多少委屈未能宣之于口?
可被她视为爱人的他,却从未站在她的身边,哪怕一次。
想到这里,谢添颜恨不得一剑刺死自己。
但是,他还不能死,他还未替韵儿报仇。
“你算什么?苏惜玉,我还想问问,我算什么?”
谢添颜冷笑着,将那封孟铉交给他的书信甩在苏惜玉的脸上。
苏惜玉从未被他如此对待过,脸上瞬间一阵红一阵白,她捡起书信看起来,越看脸便越白。
直到后面,身体抖如糠筛。
她甩手扔开了书信,扑上去紧紧拽着谢添颜的手臂,梨花带雨的解释:“添颜哥哥,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够了!”谢添颜却并不怜香惜玉,他猛然将苏惜玉推倒在地,居高临下地冷声道,“有什么话,去向大理寺解释吧。”
说罢,他抬手叫来护卫,将苏惜玉赌了嘴带了出去。
直到侯府彻底安静了下来,谢添颜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江年晚。
他站在前方,言笑晏晏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轻移莲步上前替他摁住眉心,轻声道:“添颜,辛苦了。”
谢添颜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江年晚消失了。
他彻底闭上眼睛,将即将涌出来的眼泪逼了回去。
只可惜,曾经被他那般厌恶憎恨的场景,此生永远,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谢添颜,从此痛失所爱。
平南侯府的苏姨娘可谓传奇。
从平南侯夫人变成苏姨娘。
再后来死后下葬后,棺椁又被平南侯谢添颜亲自命人挖出来,重新以侯府夫人之礼下葬。
这几件事情,已经成了京城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但此时并不合礼教,谢添颜也被不少言官参了狠狠的一本。
但他仍然力排众议,为江年晚举办了极为隆重的殡仪。
他亲自为江年晚雕刻了一块石碑,这一次他亲自书写下几个字:爱妻江年晚之墓。
他亲眼看着江年晚从此沉入土下,自此百年。
竟然在宾客面前落下眼泪。
人人传颂平南侯对夫人用情至深。
唯有远处,以为蒙着面纱的姑娘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的脸上是与周围人不同的宁静。
仔细看去,甚至还有几分嘲讽的模样。
她站在人群中,并不算起眼,可是却又显得格格不入。
“若能被宁小将军这般神仙人物用心爱国,我此生也算是无怨无悔了!”
身侧,有未出阁的姑娘拿着手帕红了眼,哽咽说着。
其他人纷纷复合。
唯有这位面纱姑娘发出一声轻轻的冷笑,转身离开。
她的离开无人知晓,唯有前方的谢添颜似有所感般抬头看过去。
然而,却是一片安宁。
第21章
面纱姑娘直到离开了人群上了一辆路边的马车后。才缓缓摘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尚且稚嫩的面容。
若有熟悉江年晚的人在,恐怕要不敢相信的惊呼一声。
只因为,这张脸和江年晚实在是太过相似!
但再仔细看去,却也仍然能看出不同之处。
“小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马车里,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拍拍胸膛,嘀嘀咕咕地抱怨道。
“您这是干了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若是让老爷和夫人直到您现在还在乱跑,您是没事,只怕春桃我可就遭殃了。”
面纱姑娘听着春桃叽叽喳喳的声音这才缓缓回过神。
她淡淡一笑,用力吐了一口气,将刚才的画面彻底抛之脑后。
那是她的尸体,如今既然已经下葬,那么她和过去的生活,也该彻底告别了。
没错,她就是江年晚。
那日,她的确死在了那破庙之中。
但是,她的灵魂却没有如画本子里写的那样或消散,或进入阴曹地府。
而是睁开眼睛,她便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从江年晚变成了与她同名同姓的,骠骑将军的小女儿,当今的韵瑾县主江年晚!
韵瑾县主比她小了三岁,人人皆知这位县主是将军夫人生了三个儿子后的老来得子,还是个早产儿,因此从小体弱。
前不久,县主掉入湖中生了急病。
因为这场急病韵瑾县主抱憾离世,而她,在韵瑾县主逝世后,则莫名进入了这具身体,还拥有了韵瑾县主的全部记忆。
如今,骠骑将军即将带着一家老小前往边关凉城驻守,如今正是举家收拾行李的时刻。
韵瑾县主本就体弱,一直被将军夫人视为掌中宝,宠爱非常。
前不久那场急病更是吓坏了将军夫人,发了大火不说,还勒令决不允许县主随意外出。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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