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伺月见傅寒脸色不好,默默吞下了自己的提议,回去后傅寒就亲手把祁炘的东西都收出来,绝情地赶他回原位,林伺月则在一旁安安静静抱着书包蹲守。
教室后排尽是三人的这一番动静,吸引了大把目光,很快在整个年级里传开。
所谓的流言也悉数不攻自破,渐渐淡去。
事后林伺月跟岑舒提起,也会感叹下傅寒有点硬刚的脾气在,为了表明身正不怕影子斜,甚至愿意和自己当同桌,慢慢地两人关系也算缓和了一点,至少傅寒愿意让她帮忙给自己传试卷了。
岑舒不屑:【传个试卷不是基本礼貌吗!这也算关系缓和?】
林伺月:【。】
【你不懂。】
她回复完,要去洗澡休息。
等十一点裹着浴巾出来,日历又划掉一天。
12 月 15 号了。
12 月月考定在 22 号,还有一周时间。
门口在这时传来敲门声,她去开门,门后是家里的保姆刘阿姨。
刘阿姨五十岁上下,是北方人,在保姆这一行里北方人原是不吃香的,可她心细勤快,脾气又好,在傅家已经做了七八年。
林伺月偶尔闲了会帮刘阿姨择择菜,扔扔垃圾,加上上次小馄饨事件,很快混熟。
最近因为一直在阳台上打地铺,浑身疼,买了点膏药,靠自己贴很困难,就拜托了刘阿姨来帮忙。
门开开,走道上依旧是温和的柔光,可隐隐约约能听到一楼客厅里吵架的声音。
刘阿姨压低了声和她说:“清清还和她爸吵着呢。”
临近圣诞和年底,沪城大大小小的活动渐渐多起来。
傅思清上周末和施芮去一个画展散心,傅思清买的画今天晚饭时送来,被傅怀洲看到,便又顺势提起出国留学的事。
傅思清原本这一阵子心情就一般,拆包装的动作一停,冷声问,是不是就想把她一个人丢在国外一丢了之。
然后就吵了起来。
刘阿姨轻声叹气,叮嘱她先不要下楼,而后就在门口靠床尾的位置,撕开膏药贴外包装。
林伺月点点头,拨开头发,把睡衣衣领解开,露出左半边肩膀。
刘阿姨眼一低,忍不住关心:“诶呦,怎么青这么一大块,撞到哪里了?”
“不知道呢,可能不小心。”
说多错多,林伺月索性给了个特别含糊的说辞。
空气有点凉,刺啦撕开的药膏慢慢覆上来,也是冰冰凉凉的,激得皮肤敏感地一缩。
她一只手抓着被角,一只手拢着长发,在心里开始琢磨,要不要找时间把头发给剪了。
正走着神,忽然听到房门嘎吱一下被轻轻推开的声响。
走道上没什么光,房间里也只亮着台灯。
傅寒冷不丁撞见一大片裸露的肩背,微微凸起的蝴蝶骨线条清瘦漂亮。
他下意识回避视线,余光却注意到林伺月背上刚贴的褐黄色膏药贴,散发着淡淡异香,迟疑了下还是开口:
“撞哪儿了?”
“还是有人找你麻烦?”
林伺月只感觉到一道微微灼人的目光落在背上,眼睛盯着墙,难免有些不自在。
学校里的流言是停了不少,可她依旧不太受待见,在旬礼还是局外人一个。
他这么问,估计还是厌恶流言。
好在傅寒很快就走了。
刘阿姨帮完忙,也前后脚回了房间。
林伺月跪坐在床尾,一粒一粒把睡衣纽扣重新扣上。
膏药贴覆盖的皮肤有种稠密的紧绷感,药效开始发作,泛热。
她有点走神,直到背后的门又一下被推开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滑下来,匆匆一扭头,竟然是傅寒折而复返。
修长分明的指间,夹着一板新拆的药。
这还是她来傅家以后,傅寒第一次主动关心。
“想了下,也可能是筋膜炎。”
他眉心轻蹙,却依旧很好看,朦胧的光晕啄吻着下颌缘。
“你平时做题强度太大,没必要。吃这个,见效很快,我那边刚好还剩一点。”
林伺月转过身来,和白天在学校里束马尾不同,长发半干,垂散在肩膀上。
空气中水汽未尽,飘散着一股浅淡的白松香,令她平日里那副偏冷的气质都柔化几分。
傅寒原本注意全在药上,这一幕入眼,话一停。
气氛微滞。
很快,他瞥见林伺月慢吞吞将原本就已经系牢的纽扣又紧了紧。
“……”
他药径直丢在被子上,离床二里远,歪靠在门上,语气不爽。
“干嘛?”
藏什么?躲什么?挡什么?
把他当什么人?
林伺月当下没吭声,把被子上的药捡起,说了声谢谢,别开眼:“我有点冷。”
“……”
之前偷偷摸摸去他房间没想着冷。
“冷就早点睡。”
他敛着薄薄眼皮,转身就走。
可才出去两步,越想越觉得胸口很堵,想折回去骂她。
却听“咔哒”一声。
门被偷偷摸摸反锁了。
走廊上早没了声音,感应灯悄无声息地暗下去。
其实和解也不代表亲密,是他越线了。
他轻轻嘁一声,拢拢外套径直上楼。
谁在乎。
-
隔天,傅寒被秦班导秦笙叫去办公室,说了下之前的竞赛。
他的成绩很好,和第二名是断层式的差距,等奖项下来,明年过完年后准备一下特招,就可以提前拿到国内 top 高校的录取通知了。
秦笙语气轻快,可话里话外倒还是有些遗憾。
照傅寒这个资质,往上再冲一冲也是可以的。
前年旬礼有几个学生拿到了国外藤校在大陆为数不多的全奖录取名额,虽说傅家也不差这些钱,可到底含金量还是更高些。
傅寒没有太多反应,留在国内上学是早定好了的。
外公身体不好,又安土重迁,傅海安不会走。
照她的话来说,不知道还能撑多少年,亲人能团聚在一起的时间总是有限。
零零碎碎又聊了些,离早课打铃没剩几分钟,秦笙招呼他回去,临走前又想起什么,问:“和新同学坐同桌还适应吗?”
傅寒顿步,点头。
“都挺好的。”
秦笙安下心来,“那就好,你去吧。”
傅寒朝门外走,迎面和握着保温杯的老莫擦肩而过,老莫一副没睡醒的状态,稍显伛偻的背都有些打晃儿。
办公室门合上,外面天光浮白。
他正要走,就听背后的闲话声传来。
“……秦老师啊,安排林伺月给傅寒当同桌你也放心啊。”
另一道声音笑道,“这你不懂,秦老师才是聪明的,傅寒大差不大都定了,能影响个什么,真安排其他人才不知道会不会带跑。”
“也是,不过秦老师对班里抓小情侣的事情要上上心咯。”
打趣声儿此起彼伏,秦笙专注在忙备课没太搭理。
直到又有人开口说:“可她刚来那会儿不是跟校长立了军令状吗,22 号月考成绩要是没进班前 50%,就调去艺术班啊——秦老师,难怪这么淡定呢,敢情是烫手山芋要脱手了。”
“去艺术班啊?”
“那坏了,那班的学生更不安分,一个班都找不出一个头发色儿正常的,别整出什么需要去医院的事儿了。”
越说越过分了,秦笙听不下去,手里笔一停,正要张口,却看见还一副没睡醒模样的老莫去接水,路过那声音时一个没注意,碰掉了那人搁在办公桌上的眼镜。
眼镜掉在地上,老莫“诶哟”一声,弯腰去捡,又用袖子擦擦镜片。
“真不好意思,年纪大了,走路都打晃。”
“眼镜没给你摔坏吧?诶呦你看看,多好的眼镜,还是有色的。”
这弦外之音再听不出来真就不识好歹了。
老莫资历老,说话有分量。
办公室里原本没个正型的气氛慢慢消散,几人都抿了声,没再更加乌烟瘴气下去。
没人发现傅寒还在门口没走。
少年耳聪目明,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听进心里。
他靠着白墙,双手深深埋入口袋,漆黑的眼底雾色弥重。
原来之前林伺月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找借口。
她迫在眉睫的是这件事,根本没有其他心思,被他不明不白凶了一道,愣是不吭声,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回到教室,教室里闹闹穰穰,像一锅沸水。
傅寒步下生风,身形飒沓,绷着眉眼从后门进来,不经意看见他的人都被莫名帅了个措手不及。
座位上林伺月难得在补眠,靠墙趴在课桌上,发丝微乱。
祁炘则绕过来,把上回她找自己磨着要的笔记拿来,快上课了,怕来不及,便用笔记本的角戳戳林伺月肩膀。
林伺月半梦半醒,肩膀一缩,眉心跟着皱起。
没等祁炘继续叫醒她,就忽然被拽到一旁,同时一道低恹的声音从耳侧压下。
“你,手,拿开,别乱碰。”
“她肩膀上有伤。”
祁炘平白无故的挨骂,怔了下,反应过来当场就要捋袖子和傅寒这人掰扯掰扯,却只见傅寒已经一言不发地入座。
林伺月醒过来,鬓角几缕碎发黏在湿润泛粉的面颊上,尚且闭着眼,神情懵顿痛苦。恰好此时上课铃响过第一遍,伸手在桌上摸眼镜。
摸了好几下,都没摸到。
昏昏沉沉间,她只感觉到眼前掠过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替她拿起眼镜,拨开眼镜腿,反手利落地转了个圈。
“过来——”
轻轻一声,泛凉的眼镜架到鼻梁上。
像白露忽降,寒蝉空鸣。
林伺月彻底清醒过来,而傅寒已转回身去,若无其事翻开卷子。
只有前座男生,眼睁睁目睹傅寒给刚睡醒的林伺月亲手戴眼镜,露出见鬼一般的惊悚表情。
哈哈哈哈看完了!!
哥哥妹妹小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的!照顾妹宝看得我heart软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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