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终于看完了上一位患者,俞辉扶着母亲从罗绛桌前的凳子挪到医生桌前坐下——他的母亲行动自如,本来无需搀扶,但是在罗绛面前,俞辉愿意表现得更体贴一点儿。
王教授面诊结束,俞辉又扶着母亲走出去,出诊室门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罗绛正在认真聆听下一位患者的病情,轻声细语间长长睫毛忽闪忽闪,说不尽的温婉恬静。
缴了费,取过药,母子二人刚出了医院大门,俞辉便对母亲说:“妈,你自己回去吧,我单位还有点事。”
俞母连声答应:“好的,你注意安全啊,好好工作,争取转正。你今晚回来吃饭吗?”
俞辉一听到“转正”就有点扎心,不耐烦地说:“不知道,你搭公交车小心点。”
想要转成带编的行政人员不是靠表现好就行的,他刚去上班的时候,天天早到一个小时去拖地打扫,每个月还擦一次窗子,有什么用吗?没有,一点指望都没有。
俞辉懒得跟不通世故的母亲多说,只是目送母亲拎着装满药的塑料袋子走去公交车站。
然后他转身去了医院旁边的小巷子,买了一个果篮,回头看了看,闪身回到了医院。
根本轮不到罗绛来谢绝这个果篮,俞辉是以感谢医生的名义送去门诊室的。
王教授倒有点诧异:“这是做什么?”
俞辉笑得坦荡:“谢谢王医生,谢谢罗医生,你们真是仁心仁术,我妈妈刚才还跟我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了医院心里就安定了,身体上的病痛都消除了大半,要我千万来说声谢谢。”
王教授笑了笑:“你妈妈没什么大问题,先吃药看看。谢谢了啊。”
俞辉又一次向王教授道了一声谢,在转向罗绛时他的笑容更加温煦:“罗医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王教授听出了异样,往上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看来这个年轻人是对自己的这个女学生有好感。这人的外表倒也还行,只是年纪轻轻的,怎么好像有一点油滑。
坐在他面前的女患者早已耐不住性子:“王医生,您看我这个彩超的结果怎么样?”
王教授立刻回到了工作状态中,罗绛只是他的学生,又不是他的女儿,他没有精力和立场为她的终生大事操心。
第二天上午,俞辉从学校里逃了班出来,带着果盘上门,却扑了个空,诊室里坐着的是另外一对师徒——今天不是王教授的门诊,罗绛也没在医院里。
没关系,他从此学会了看门诊排班表。
俞辉的工作内容不算饱和,心浮气躁间又已经认定没有任何直接转编的希望,不再图表现,便借口母亲生病,三不五时向领导打声招呼就往医院跑。
每一次王教授出门诊的时候他都挂一个号前来,也不多说话,更不问罗绛手机号码QQ号码什么的,生怕被误会是想免费蹭医。
每一次俞辉都很有礼貌地放下一本曲高和寡的哲学书或者一本反转精彩的推理小说,另外附上一份鲜果切盘,细心地插好牙签,方便他们师徒直接食用。
俞辉做这些事情时,有一种胸怀坦荡的自信——他并不是在装,这些图书都是他确实看过而且很喜欢的。
罗绛从来不做任何表示,王教授则往往扫一眼,又继续看诊,他没有时间为了这点不值钱的小礼物跟俞辉拉扯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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