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瑶一到达，便穿上手术服，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手术。
患者伤情比她预想中的还要严重，血管破裂，溅了她一脸。
盛瑶眯了眯眼睛，同事见状立刻上前帮她擦拭。
很惊险，但好在顺利结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盛瑶紧绷的神经终于短暂地放松下来，她回到办公室，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还没休息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张笑笑等不及，直接开门走进来：“心心，你刚刚手术的那个车祸司机，患有HIV。”
第20章
盛瑶眼前一黑，她记得，刚刚患者的血溅到了她的眼睛里。
张笑笑把手中的阻断药递给她，神情焦急：“心心，你快把阻断药吃了。”
盛瑶接过，仰头吞下。
院长的信息很快发了过来，让她先回家休息几天。
盛瑶换好衣服走到医院门口，正准备打车，顾之衡的车就在她面前停下。
车窗降落，他转头看她：“我送你。”
盛瑶的确已经累得不行，没有再拒绝，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顾之衡打开播放器，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厢内流淌。
不知不觉，盛瑶便逐渐放松，缓缓沉入了梦乡。
黑色的轿车在路边停下，顾之衡倾身将副驾座椅放下，好让盛瑶平躺着，睡得更舒服一些。
播放器音量也已经调低，他静静看着盛瑶恬静的睡颜，眸色温柔。
盛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然后整个人都被强大的引力吸入了一片黑暗里，再亮起来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回到了从小长大的那个家里，爸爸正坐在对面，神色温柔地看着她。
母亲走得早，父亲又当爹又当妈一手把她拉扯长大，她终于有能力孝敬他的时候，他却离开得那么突然。
盛瑶鼻尖突然间酸涩起来，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去触碰这个世上自己最亲的人。
手心空空，摸不到，对面的人好像只是一个影子。
盛瑶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父亲急忙开口，像小时候那样哄她：“心心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这哄小孩的语气逗得盛瑶忍不住噗嗤一笑：“爸爸不是说，心心是最漂亮的吗。”
父亲包容的笑着点头，他伸手指了指盛瑶的肚子：“我的小外孙，心心不喜欢吗？”
盛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下头：“喜欢，但这是顾之衡的孩子。”她眼眶红红，语气哽咽：“要不是他不愿意给您做手术，您也不至于走得那么匆忙。”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爸爸只是希望，我的宝贝女儿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顾之衡在盛瑶家楼下停车，转头就看到她眉心皱成一团，他伸手想帮她抚平眉间的皱着。
手刚碰到她的脸，盛瑶就睁开了眼。
她眼中闪烁着迷惘和隐隐约约的泪光。
顾之衡轻咳一声将手收回，盛瑶调整座椅，坐起身来。
“孩子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男人的声音响起。
盛瑶想起梦中父亲的脸，手紧紧捂着小腹，轻嗯了声：“没有。”
顾之衡颓丧地收回视线，从后座拿出一袋药，声音沙哑：“这是你这一阵子的阻断药，你记得吃，会有些副作用，你好好休息，一日三餐我会安排。”
盛瑶应下，接过袋子下了车。
看着顾之衡的车越驶越远，盛瑶眼眸闪烁，神色复杂。
她刚刚说了谎，自己其实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因为父亲的事情，她无法再坦然地和顾之衡在一起生活，但是孩子的确是无辜的。
第21章
她拿出手机，给妇产科的同事打了个电话，取消了流产手术的预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盛瑶都乖乖地待在家里，吃阻断药、养胎。
虽然阻断药的副作用明显，但好在对胎儿影响不大。
在家休息的时间，她并没有闲着，将现在这套房子挂到了网上。
父亲原先住的那一套，盛瑶没动，因为那里面有父亲的气息，她舍不得。
这套房子地段、户型都很好，这些年行情涨了不少，很快就有买家愿意出高价购买。
这些钱足够她安稳出国，去把孩子生下来。
签完购房合同的这天，医院的检查结果也已经出来。
没有感染。
顾之衡下班特意过来告诉她这个消息。
或许是听说她取消了流产手术，所以他认为盛瑶的心还有转圜的余地。
男人心情特别好，专程去买了一大堆盛瑶爱吃的菜，亲自下厨叮叮当当做了一整桌美食。
二人难得如此平和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虽然不说话，但气氛也是和谐的。
盛瑶垂眸看着碗里顾之衡给她夹的菜，犹豫半晌还是没有挑出来。
男人看着她一口口吃了下去，嘴角不自觉上扬成一个轻快的弧度。
晚餐吃完，顾之衡熟练地将厨房收拾完，又泡了杯热牛奶放在盛瑶面前，才转身离开。
盛瑶手里拿着一本书，半个小时一页都没翻动。
直到顾之衡换好鞋站在玄关门口对她说：“我走了。”
她才抬眼深深看向他，张了张唇：“好。”
“咔嚓”，关门声响起。
盛瑶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窗外，天色阴阴沉沉的，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架势。
两天后，盛瑶将房子钥匙交给下一任房东，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承载着许多欢笑和眼泪的房子。
上飞机之前，她特意去了趟医院，到了妇产科拜托同事。
怕人家不同意，她讲明了自己内心的纠结。
同事面色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抿抿唇点头：“好，如果他问起，我就这么回答。”
盛瑶再三道谢，随即离开。
普外科人人都知道，冯主任最近的心情不错，那张冰山脸仿佛有了融化的迹象。
纷纷都在猜测，冯主任这是和吴主任和好了。
顾之衡最近的确心情很好，因为盛瑶这几天对他和颜悦色的，再也没提过不要孩子的事情。
这是今天最后一台手术。
他盘算着待会下班，要去买些什么菜，回家做给她吃。
盛瑶肚子里有宝宝，营养一定得跟上。
每当想起，这世上即将诞生一个小生命，这个小生命又是由他和盛瑶的血脉凝结而成，他都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经过护士台时，听到有小护士在讨论：“今天我在妇产科看到吴主任了。”
另一个瘦瘦的小护士不在意地回答：“吴主任不是怀孕了嘛，来产检的吧。”
顾之衡脚步顿住，他神色一凛，转了个方向朝妇产科走去。
“盛瑶今天来妇产科干什么了？”
妇产科医生看着眼前这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声音都有些发抖。
顾之衡听到她说：“来做了流产手术。”
第22章
短短几个字，顷刻间让顾之衡感觉到天崩地裂。
他来不及再说些什么，转身就朝车库跑去。
来到盛瑶家，急促地敲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是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妻。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神情焦急的男人，眉头微皱：“请问你找谁？”
顾之衡抬眼确认了一下门牌号，是盛瑶家没错，他气都没喘匀问道：“盛瑶呢？”
夫妻俩恍然大悟，警惕的神色放松了下来：“你找吴小姐啊，她把房子卖给我们，听她说好像是要出国，你是她什么人啊？出国这么大的事她没告诉你吗？”
顾之衡神色怔愣，他追问：“你们知道她要去哪个国家，什么时候走吗？”
夫妻俩连连摇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她没说。”
顾之衡眼睁睁看着门在眼前砰一声关上，失魂落魄地下楼回到车里。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显得格外寂静。
顾之衡拿出手机，第无数次拨打盛瑶的电话，显示未接通之后。
他翻开通讯录，找到张笑笑的号码拨了过去。
张笑笑疑惑的声音很快传来：“冯主任？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顾之衡嗓音紧绷：“盛瑶走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张笑笑下午的确见过盛瑶，但她只说自己要走，去哪里却没说。
“不知道，她没跟我说。”
听她的语气，的确是不知道。
顾之衡嘱咐张笑笑，有盛瑶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然后就失落的挂断了电话。
机场，候机室。
盛瑶带着随身的行李等待登机，她东西不多，加上托运的那部分也只有三个箱子，她打算其他的到了国外再重新买。
广播通知她的航班号可以开始登机了，盛瑶缓缓起身，跟着人群朝入口走去。
黑夜中，顾之衡的黑色轿车仍然停在盛瑶家楼下。
他形单影只地坐在车里，显得格外孤独。
突然，顾之衡抬手发动了车，朝着机场疾驰而去。
京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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