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前最爱吃这些了，过来尝尝。”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凌霜坐在门口，丝毫未动并嗤之以鼻。
“你还说是你将我种在仙山中的，难不成你不知道我是草，只食朝露吗？”
风凛吟闻言，脸色罕见一僵。
他倒是忘了重修化形后，原身也是变了的。
“抱歉，我忘了。”
风凛吟这一声道歉反而让凌霜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愣了许久，没有搭言。
两人就这么一人坐在殿门口，一人坐在殿中，谁也没有再说话。
不知安静了多久。
风凛吟忽地开了口：“你能取下隐魂石，让我看看你吗？”
或许是他此刻的神情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悲伤。
凌霜想，反正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取下也无妨。
于是，她默不吭声地将脖颈上的隐魂石取了下来。
不过一瞬间。
风凛吟的脸庞便已然出现在她近在咫尺的距离。
凌霜脸上泛红，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她正要说什么，低头却见她手上红线竟和风凛吟手腕处的那根红线紧紧相连！
风凛吟带着低低笑意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这下，你可信我是你夫君了吗？”
第22章
来天界这么些时日，凌霜自然已经知晓这红线代表的是什么。
听说被红线牵住的人，乃是天定的姻缘。
无论是距离千山万水亦或是轮回转世，皆无法割断，除非一方陨灭。
她呆呆看向面前的风凛吟，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这条红线是姻缘线？”
“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不是绑住我不让我乱跑的红绳吗？”
风凛吟神色间透出一抹笑意，他看她：“谁跟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小白说的。”
凌霜拧起眉头，闷闷回答。
提及这个她信的第一个朋友，凌霜神色显然有些失落。
她原以为白兔精除了隐瞒了目的，其他的应当是没骗她的，可没想到，就连这种小事，白兔精都要骗她！
从出世起，她的手腕上便有了这根红线。
但凌霜并不知道这是姻缘红线，因为刚化形那半月，她跟着白兔精，问过白兔精这根红线。
白兔精只看了一眼便很肯定地告诉她：“这应该是天界给你绑的绳，怕你溜走！”
“什么意思？”凌霜不明白。
白兔精瞪她：“傻啊你！你不知道吗？就跟人类挖人参一样，他们找到人参后，想等人参长大又怕人参跑，就会给人参系上一条红绳子，这样人参就跑不了了！”
“我看啊，你这个绳子，就是这个道理！你想想你是冥界的九叶还魂草，天界的人把你种在仙山，可不得好好看着，怕你跑了吗？”
白兔精当时说得信誓旦旦。
凌霜自然深信不疑。
所以即便是来到了天界，她也从来没认为这红线是代表姻缘的红线。
可现在，这红线的另一端牵着风凛吟的手腕，而风凛吟告诉她，这是姻缘红线。
凌霜低垂下头，“她又骗我。”
风凛吟笑意微僵，思索片刻，他才记起她口中的小白，应该是那只白兔精。
“那只白兔精不怀好意，她从前跟你说的话你不必信，也该离她远些。”
听见这话，凌霜只是低着头并不言语。
良久过后。
风凛吟领她进了殿，给她递来仙露：“这是从天池收集而来的朝露。”
仙露散发着清香。
凌霜抿唇，却并未接。
直到听见风凛吟又道：“你不是想知道过往吗？我慢慢讲与你听，从你从青丘的出生到如今的九叶还魂草化形，我全部告诉你。”
不得不说。
风凛吟这话的吸引力很大，凌霜犹豫半晌还是坐了下来。
下一瞬，风凛吟将刚刚从藏书阁拿出来的生平志重新展开。
将她前世经历的种种，一一顺着生平志告知。
“……大婚当日，你以身殉归墟，结束了那场异动。”
关于她前世种种，至此为止。
凌霜听着，心口沉闷得很，她能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她的记忆中，却依旧是一片空白。
她体会不到当时自己的感情。
只觉得憋屈憋闷，她忍不住想，青丘那般待她，她却牺牲自己救他们，真的值得吗？
凌霜又问：“既然在归墟中已经陨灭，怎么我还能重新化形？”
“你当初在冥界为了给我求九叶还魂草留下过一魂半魄，我去替你寻了回来。”
风凛吟笑了笑，只这样告诉她。
凌霜眉头一拧，总觉得不对：“你去要，冥界便给了？”
风凛吟神色一怔，旋即低头饮了一口清酒：“自然，我是天界太子，这点面子冥界总要给的。”
他神色坦然，说得毫无破绽。
凌霜没有多想，信了。
之后到蓬莱仙山的一切便是凌霜有印象的了，最重要的是，风凛吟有留影珠做证。
得知了一切，凌霜安静下来。
片刻后。
她听见身旁的风凛吟沉静问她——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所有事，你还想要重新拥有这些记忆吗？”
有了记忆，也就会体验到当时的所有情绪。
第23章
“你有权做选择，只要你想要，我就能将你的记忆还给你。”
风凛吟定定看着她，神色温和。
可向来要追求记忆和过往的凌霜，此刻却心生了退怯。
她一遍又一遍翻看着生平志上的一切。
看着上面记录着：青丘将其丢弃于瘴山，天生天养两百年，最终被长老以笼捕回，囚于地牢百年，后释放于青丘四处流窜为生，又两百年后被三生石选定姻缘……
寥寥几笔带过的，是整整五百年。
凌霜不敢想象，这五百年她过得是如何艰难。
那些痛楚，此刻的自己真的能够承受得了吗？
“没关系，你不想要就不要，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过属于你现在一生。”
风凛吟带着安抚的声音再度传来。
心间淌过阵阵暖意。
凌霜抬眼对上他那双银眸，心口在这一瞬生出悸动，心跳也跟着加速不少。
仿若有细微的酥麻感在她身上闪过。
一种熟悉又带着酸涩的感觉袭来。
凌霜怔怔望着面前的风凛吟，忽地开口问：“风凛吟，大婚之前，我们感情好吗？”
猝不及防的一句问话却让风凛吟怔住。
喉间一瞬被堵住，竟回不上话来。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人经历过的种种，那些属于两百多年前的记忆，他原以为已经很久远了，可如今却清晰地出现在了他脑中。
风凛吟自然也记得，大婚之前，他们并非是愉悦的。
那时的他对凌霜的在意，甚至远不如当时正在凡间历劫的灵烟转世。
他更记得，那时的凌霜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殿下，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喜欢？”
她的神态语气已经分明那般卑微了。
可当时的他只觉得情感的事被一根红线牵定实在憋屈，他只顾着自己无法自由选择婚约的烦闷，却并未想过她。
所以他也厌恶她主动提及感情上的事。
因此听见这个话题，他对她的态度冷漠至极。
如今想来，那时的凌霜定然是难受的。
而那一面。
竟成了他们前世最后的安静谈话，再次见面是大婚之日，他见到她时，已是诀别。
此刻的凌霜眼里满是青涩懵懂，直勾勾盯着他再度问了相似的问题。
风凛吟不想骗她，可实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见他这般反应。
凌霜感觉有些奇怪：“你不是说我们是即将成婚的夫妻吗？我们的红线是天定的，而你这两百年又日日悉心守护照料着我，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不好吗？”
“……好，我们关系还算融洽。”
风凛吟避开了她的眼神，艰难吐出这句话来。
想来也不算是骗她。
除了大婚前的那点矛盾，平时他们之间相处本就还算融洽。
凌霜眸子里绽放出惊喜来。
她原本还以为在她前世的一生里，只有苦难，原来也还有值得开心的事。
“我想找回记忆。”
凌霜定定望着面前的人，坚定开口。
她想知道，到底是怎样感情能让风凛吟念念不忘两百年，也想知道前世的自己是怎么喜欢上的风凛吟。
可话音落地的瞬间，不知是不是凌霜的错觉，她竟觉得风凛吟有些慌张。
不过片刻。
她再定睛看去时，风凛吟已然恢复了过往的沉稳。
“好。”风凛吟最终还是笑着点头。
旋即，他施法布阵。
以凌霜为中心，周遭亮起无数发着亮光的记忆碎片。
随着风凛吟的指尖翻转，那些记忆碎片尽数涌向凌霜的脑海。
凌霜期待地闭上眼。
可想象中的记忆并未袭来，她睁开双眼，却见那些碎片停在了她面前。
“怎么回事？”凌霜疑惑问。
而风凛吟神色几乎是在一瞬变得难看至极。
他陡然收回所有记忆碎片，一双银眸赤红，满是不可置信——
“你为什么没有内丹？！”
第24章
妖族修炼化形后，最重要的便是自身的内丹。
只要内丹在，不论受多么严重的伤都能重新修炼愈合；而反之，若是内丹毁则魂飞魄散。
因此，妖族的内丹是不会让任何人拿走的。
要想将记忆还给凌霜，她同样也必须用内丹来吸收。
而此刻。
风凛吟将记忆推向她时，却察觉不到她内丹的存在！
这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事。
他悉心照料了两百年才让她重新化形成人，若是她因为内丹被毁而再度陨灭，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办法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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