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凰几乎笑出了眼泪,不等众臣回神,她又止了笑,毫不畏惧看向朝堂众人:“要说有罪,你们这群贪生怕死只敢畏缩躲在京城的人才是有罪!”
“你们常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挂于嘴上,写于诗文,可若真到了国家危亡之际,你们又有谁能站出来以身护国?!”
朝堂众人安静无声。
程十凰冷笑:“你们不过是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
顿了下,程十凰目光冷冽望向最前方的龙椅——
“当然!要说有罪!我姜国最大的罪人,当属父皇才是!”
“放肆!!”相国立即厉声斥责。
程十凰却丝毫未曾收敛,上辈子就想骂出口的话,此刻统统宣泄而出。
“父皇!您昏庸无道!是非不分,赏罚不明!”
“任由贪腐当道,罔顾百姓苦难,有您这般国君当政,姜国怎能不亡?!”
金銮殿中,余音绕梁。
龙椅之上的皇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韵华假传圣旨欺君罔上,大逆不道!”
“于午时三刻,绞刑赐死!”
“是!”
午时三刻,日照煌煌。
程十凰被吊上绞刑架时。
却好似听见城墙外马蹄声疾起,是前线回来的捷报——
“报!!萧将军大胜匈奴!夺回幽州!”
这一刻。
程十凰高悬的心终于落下。
至少这一次,她护住了徐泽瑜,她相信徐泽瑜也定然能护住姜国万千子民!
绳索套上了她脖颈。
如前世自缢时的那抹白绫,一点点夺去了程十凰的呼吸。
……
大军大胜而归。
徐泽瑜率军越靠近京城,心却莫名越不安。
副将神色沉重劝:“将军,此次虽大胜,但那狗皇帝必然又要夺您兵权,天子无能,百姓涂炭,这般世道您何不就此反了,带领我们建立一个安定平和的新姜国?”
徐泽瑜眸色深沉,并不接话。
他想到了程十凰。
他想,若是自己反了,想来程十凰该会对他破口大骂吧?她会恨他,怨他,或者甚至想要杀了他?
可真反了,她想要的和离也能再不作数……
城墙上的钟声远远传来。
咚……咚……咚……
听着徐泽瑜耳里却异常沉重,好似一声声敲在他的心头。
不知不觉,已至京城口。
以往每次大胜而归,城外早已站满百姓迎他们。
可今日,却空无一人。
不安的预感在这钟声中愈发强烈。
正要进城。
一道人影倏然从草堆中冲上前,声嘶力竭的大喊。
“驸马!不能进城!!陛下在城内设了埋伏,等您进城便会下令射杀您!”
队伍悚然一惊,徐泽瑜循声看去,正是公主府的管事。
他没有理会埋伏一词,只拧起眉头问:“公主呢?”
话音才落。
却见那管事抬头望向城墙大钟,勃然跪地痛哭。
“公主为开粮仓支援驸马,不惜假传圣旨,被陛下处以绞刑,尸首如今还被吊城墙之上,不得安歇……”
心口霎时好似被重锤狠狠砸下。
徐泽瑜浑身血液都似凝结,一点点抬眸看向城墙——
只见钟楼之上,一抹红衣高高悬吊在钟前。
大风骤起,吹动程十凰早已僵直的尸身,敲在钟上。
咚!
又是一声巨响,敲在了徐泽瑜的耳边。
第11章
那是……程十凰迎他回家的声音。
“公主!”
徐泽瑜眸色一瞬血红。
他驾马要上城墙,被副将拼死拦下:“将军!冷静!城内有皇帝设陷,您不能就这么冲上去!”
城墙之上,那抹红影那般刺眼。
徐泽瑜攥紧了缰绳,猩红眼神从城墙之上落在空荡荡的城门口。
他原本还有迟疑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坚定。
“众将可愿随我冲入京城?!”
副将一听这话,当即明白过来:“将军您的意思是?”
徐泽瑜望着城墙之上那抹红影,点头。
会意过来的副将厉声高呼:“末将誓死追随萧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身后万千将士同样大呼。
在城中过习惯安逸日子的侍卫军哪儿抵得过真正上过战场的战士。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徐泽瑜的军队便攻破了城墙上的射杀局势。
所有人正要往皇宫厮杀冲去时。
徐泽瑜却是第一时间飞身上了城墙。
“韵华……”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徐泽瑜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将她的尸首取下,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上如今布满尸斑,脖颈处是骇人的勒痕。
他红了眼:“你不是厌恶我吗?你不是恨不得我跟你分开吗?为何要为我做到这个程度?程十凰。”
可怀里的人,早已不会再给他任何答案了。
……0
皇宫内。
殿内有舞姬翩翩起舞,皇帝正躺在龙榻上,身旁环绕三名美人伺候。
就在这时,殿外有侍卫慌张匆忙赶了过来禀告——
“陛下!不好了!”
冲散了舞姬,皇帝脸色恼怒:“做什么?”
“萧、萧将军他反了!”
地上的侍卫吓得脸色惨白,“他如今已经打到宣武门下,马上就要攻入太和殿了!”
啪嗒一声。
皇帝手上的酒杯轰然掉落。
他推开身上的美人,混沌的眼神一瞬清明,满是惊诧。
还不等皇帝再有下一步反应,只听殿外已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宫内混乱一片,美人舞姬尖叫着飞快离去,内侍同样到处逃窜。
徐泽瑜攻进来了!
皇帝瘫坐在龙榻上,望着门口瞳仁骤然收缩。
只见徐泽瑜单手执剑,一点点朝他走来。
皇帝下意识瑟缩了下,却还是强硬着语气厉声大吼:“徐泽瑜!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你若不杀韵华,我不至于被逼至此!”
徐泽瑜双目通红,长剑挥下,鲜血四溅。
就此,姜国元宁年终。
徐泽瑜得民心登帝,成为姜国新任国君,年号为平康。
继位后。
前朝所有奸祟之流被徐泽瑜尽数整治。
新姜国不再以文为重,也并非以武为重,两者相协调,以文治国,以武平乱。
等一切尘埃落定。
徐泽瑜颁布的第一条诏令便是——以皇后之礼厚葬程十凰。
此诏令出来时,有朝臣提出异议。
“陛下,程十凰乃前朝公主,如今您要以皇后之礼厚葬怕是不妥。”
“何处不妥?”徐泽瑜冷眸如箭,冷厉望过来,“若是没有韵华以命换来的粮草,朕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话音落地。
朝堂再无声,直到一人站出来高声附和:“陛下英明!”
“程十凰虽是前朝公主,可那日她被赐死时在殿中所言无不令人醍醐灌顶!她担得起如今这皇后大礼!”
此话一出,在场众臣沉寂许久,终究没了声音。
这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葬礼当天。
徐泽瑜归来后,首次回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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