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去京都入国子监的时候,也是绕道而行,探访了好些地方的。
之前哥哥应了她,要带她在沿途的大城里好好看看风土人情的。
“不会的。等出了城,镖师们会先押着大半的车马径直取京都。随行的管家和我的长随们也会跟过去,还有两个你屋里的女婢,替你先打理好。我们轻车简行,不着急赶路。”
谢飞云常年在各地奔走,对于谢珽的这次远行已然是安排地妥妥当当的了。
“好,哥哥信上说的那些地方我都要去!”谢珽清了清嗓子,一副可怜巴巴地说道。
以前哥哥到每个地方不但会给她送稀罕物来,还会在信中将自己的见闻写在信上送到扬州。她已经将这类的家信收在匣中,厚厚的一沓,常常拿出来自己钻研。上面的内容熟记于心,早就不需要阿娘替她读信了。
“好,都去。”
在扬州官兵的护送下,达成共识的俩人走得不紧不慢,碰到驿站就歇个脚。这么走走停停地,原本到忻州的十日路程硬生生被他们走成了二十日。
换了身干净衣服的谢珽从屋外飞奔到谢飞云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兴致勃勃地说道。
“哥哥,我们晚饭去忻州最有名的酒楼吃好不好!”
这一路上她见到了好多从未见过的新鲜东西,恨不得一天给给阿爹阿娘,还有弟弟们发一次急函,把这些好吃的都给他们送到扬州去。
学着哥哥的样子,她的家信写得也越来越厚,想将眼中看到的都装进薄薄的纸上给弟弟看。
走得离扬州越来越远,谢珽心里藏着的难过也越来越深。
她想玩得开心点,这样哥哥就不会再担心她在夜里偷偷哭鼻子了。
现下他们已经出了两浙行省的地界,到了北去京都的必经之路,忻州府。
扬州府的府兵早已经折返回扬州复命,接手护送的是在两省交界处等着的忻州通判派来迎接的官兵。随后他们歇在了城中的驿馆,用的都是阿爹的官身。
他们准备在这里歇个几日。
同样换了衣服的谢飞云抱着妹妹坐到了书案前,把桌上的名帖打开给谢珽看。
“怕是不行了。这是忻州知州大公子的请帖,邀我晚上去赴宴。”
谢珽闻言把帖子认真地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每个字她都认得。
哥哥是家里的嫡长孙,将来是要接替父亲做英国公世子的人。所以除了科考文才,和这些南方氏族,外放京官的子弟打交道也是哥哥要做的事。
这是正事。阿爹和阿娘都教过的,在所有正事上,她不能由着性子的。
谢珽退而求其次道:”那我自己出门去,行不行?”
“也可以,但这里不是扬州,你多带些人,注意安全。好好跟着春娘,吃了饭就回来。若是有麻烦,立刻叫了人来这里寻我。”谢飞云指着请帖上写得地址,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
“记得是哪里?”见谢珽人已经准备飞出去了,生怕她看得不仔细,谢飞云急忙抽查道。
“知州府在东雀坊一南街成六巷东起的第二户!”
谢珽边往外跑边大声地背出了她刚才看到的地址,开心地领着人回自己房间准备出门玩了。
她可是过目不忘的。
这点考验一点也难不倒她。
听了哥哥的话,谢廷不但带了春娘和自己的两个长随,还有四个小厮,四个阿爹给的武师,跟着在驿馆给她安排的地陪在城里闲逛。
待出了门,她就发现因为忻州地域偏北,风土人情与扬州这种江南水乡很是不同。
这次出门是她记忆里的第一次北上,对什么都感兴趣得紧。忻州的路边小商贩都不会说官话,谢珽听不懂,就让地陪一句一句翻给她听。
一来二去的,谢珽就知道了好些常用的忻州方言,有时还能从小商贩嘴里猜出意思来,等着地陪翻出来,看自己猜没猜对。
若是猜对了,她就会高兴地跟春娘炫耀。
正宗地吴侬软语软声糯调,听得旁人如沐春风。
“就是那家酒楼吗?”
谢珽看到了不远处一个极大的招牌,上面写得正是地陪说得忻州最有名的华秋酒楼。
“回小姐的话,此处正是华秋酒楼。”
地陪心里惊讶地紧。
这位小姐看着不过六七岁。正常来说,官宦富贵人家多五岁开蒙,认字读书最多不过两年。但她每次念得招牌从没读错过字,也没有不认识的,一路畅读无阻。
在个小学童年纪能有这样的学识,真是让他开了眼。
谢珽从小就是听着哥哥的事迹长大的,哪里会觉得自己识字多,能通读是厉害的,所以全然不知地陪心里在想什么。
“那我们进去吧。”
她牵着春娘的手,抬腿迈过高高的门槛,果断地迈了进去。
酒楼的店小二见来了一大波人簇拥着一个眼生的富贵小姐进了门,她身边还跟着驿馆的地陪,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
“这位小姐,楼上雅座请。”
但谢珽没肯去雅座,直接指着一楼角落里的一个空桌要坐。
那里是两张并排的大桌,一桌靠窗,一桌临着别桌,中间以素面的屏风隔开。
谢珽自己坐在了窗边,身边站着的是春娘和地陪。
为了谢珽的安全,春娘让小二撤去了屏风,另外随行的人她都让坐到了旁边的一桌去。
一行人把华秋酒楼的这个角落占得满当。
“小姐,不知今儿想用些什么菜?我们店里的招牌是……”
堂小二因眼生谢珽,正想要介tຊ绍他家的招牌菜。
谢珽心里早就有了主意,摆了摆手没叫他说下去。
她熟练地指着柜台后面的菜板,用着最稀松平常的语气,说了句非常惊人的话。
“除了酒不要,那里挂着的所有菜都上一份。”
第6章 髫年 此地有悬案(上)
谢珽是很爱吃的,又是第一次来忻州,理所当然地觉着这里的菜色都得试一试。
只是她觉得合理的事,对小二来说却是从未见过的大手笔小二,一时间都惊住了。
他很怀疑自己听错了,惊得连官话都没说,直接用方言脱口而出道:”小姐是说所有的菜都要上吗?”
地陪还没来得及给谢珽翻译,谢珽就自己点了点头。
以前在扬州的时候,有些个酒楼的招牌讲究个时鲜,不是日日都能做的。她遇到过好几次,所以见到小二迟疑,她很体谅地反问道:”里头是有什么今日做不了的吗?”
“这……也不是……”小二卡了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谢珽的大手笔惊到的不止是小二,凡事听到她点菜的人都朝她这里看了过来。
华秋酒楼的掌柜已经闻声赶来,脸上堆着热情洋溢地笑容,操着一口标准的官话道:”小姐点的菜都是做得的,只是有几样上得慢些,不知小姐是否介意?”
谢珽不意外这个答案,无所谓道:”无事,能做的都上吧。”
她来这里就是来试试忻州菜的,不着急一时。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和后厨说去。小姐,本店有银春碧罗,全州观音,亳州白尖,不知可有小姐喜欢的茶?”掌柜把店中的好茶名字都报了一遍,极为客气地请谢珽挑选。
谢珽还是没问价钱,直接点了个以前喝过的亳州白尖。
“这茶是我们酒楼送给小姐的。如若小姐有什么其他需要,随时吩咐就好。”对着这样十年难一遇的阔绰食客,掌柜十分客气道。
小姐年纪看着小,但衣着华贵,前后簇拥,还有官驿的大人作陪,肯定是哪家路过忻州的大人家眷。他们酒楼不得罪是最好的。
“多谢。”谢珽这会回得是标准的忻州方言。
习以为常的春娘忙着给谢珽布置碗筷,净手擦汗,埋头忙着自己手上的活计。
而地陪则是在努力揣摩着谢珽的性格喜好,亦很担心这位来头不小的小姐被冲撞,或是惹上什么麻烦。
谢珽却是什么也不管,只是自得其乐地正坐在华秋酒楼的角落里看街上的热闹。
没一会,小二就端着八碟冷盘来了。
“小姐,这是我们店招牌的冷盘八珍。”
春娘没叫小二动手,先一步将冷盘荤素分开,齐齐地摆在谢珽的面前。
每一样都是春娘夹上一小块放在谢珽面前,她再浅浅地尝一口,然后点头或是摇头。
新的菜一来,旧的菜就被春娘端着从谢珽面前撤了下去。
主仆二人各司其事,全然不需要多的言语了。
谢珽在华秋酒楼的派头很快随着食客的议论传了出去,也有闲人听闻来华秋酒楼凑热闹的。
不过谢珽专心吃着自己的饭,心思一点不在酒楼里来来往往的人身上。
待天色沉了下来,谢珽已经把每个点上的菜都试过了味道,肚子填得满档。她现靠着清茶,借着窗外的小商贩做生意消磨时间。
扬州人能吃得了的菜她已经让春娘端去了随从那桌,吃不了的都叫小二包了送去给忻州的济善堂。
她用饭虽用不上看价钱,但自小被教导不能浪费一餐一食,这些浅尝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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