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动贺家那天,就该预料到这个下场。”
“你敢做局诬陷我!”
“诬陷?二哥是觉得自己很清白?”
许祎澜歪着头看他,“这些人,难道不是你想安插进朝中的人?二哥自诩不问世事,怎么,那位子你也想坐了?”
宁王被她道破,面具愈加狰狞。
“若父皇知道,你们都不得好死!”
“那便,不让他知道好了。”
许祎澜掰开他的下巴,将一粒药喂进去,阖上嘴唇,逼他将药丸生生咽下。
“咳!咳咳......你给我喂了什么!”
“放心,不是毒药。不过是让你乖乖听话的东西。”
她神情淡漠地看着他,宁王的眼神逐渐昏聩,瞳仁变得晦暗无光,她轻启丹唇,声音似幽怨鬼魅。
“你承认,泄题就是你做的。”
宁王闻言,呆滞地点点头,“是我做的。”
许祎澜勾起唇角,眼底却尽是薄凉。
“二哥,你待在书院读你的圣贤书不好吗,非要淌这浑水。”
她将烙铁扔回去,似有千金重般,手腕都有些发麻。
宁王被重新押回牢房,刑房里,只剩下她和陆铭远二人。
许祎澜晃了晃头,仿佛空气中还充斥着焦糊的气味和鲜血的腥气。
陆铭远上前一步想扶住她。
“玉儿,我们先出去。”
许祎澜稳住身形,摆了摆手,抬脚出了刑房,厚重阴森的铁门在身后徐徐阖上,将污秽肮脏都尽数掩盖。
她踏出诏狱的那刻,天上仍旧一片阴霾,雨滴坠下来,打湿了她的肩头。
陆铭远撑了一把油纸伞,遮在她头顶。
“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她摇了摇头,接过伞,“不必了,剩下的事,就劳烦你了。”
随即,只身走近雨里,地上积的污水很快沾湿了裤脚,她恍若未觉,消失在雨幕中。
陆铭远兀自站了半晌,目送她远去。
那日她的死讯传来,他在漱玉轩枯坐了一整晚,整个人都失了魂。
他连她的尸骨都无从寻起,皇帝忙着剿匪,连葬礼都无暇顾及,他只能私下为她立了衣冠冢,埋进了陆氏的祖坟。
他仍旧将她视作他的妻子,他还记得他说过的,生虽不同衾,死必要同穴。可他百年之后,只能与她的衣冠合葬,又是怎样一种哀戚。
直至某日傍晚,她出现在他下朝的必经之路上,他只望了一眼她的眼睛,便认出了她。
她笑着对他说,“可以帮我个忙吗?”
那一刻,便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他也甘之如饴。
他知道她要为贺家报仇,如今的刑部,他一手遮天,就算是构陷亲王,只要她想做,他便能天衣无缝地遮掩。
可是刑房中,她被仇恨充斥的双眼,让他无比心痛。
不过,只要她回来,不论她变成什么样,都是他的玉儿。
许祎澜上了一辆马车,她有些脱力地靠在车壁上,闭上眼,漫天都是血迹,她甩了甩头,想把这场景抛出脑外,却徒劳无功,只能睁开眼,失神地望着前方。
马车停在一处偏僻宅院,现在公主府和将军府都去不得,这是薄祁然安排的院落,周围有暗卫把守,很是隐蔽。
她早已将狱卒的装束换下,换了一身玄色长衫,仍是男子的面容,脚步虚浮地行进去。
段鸿如今是她的贴身侍卫,在她被门槛绊了一跤时,从身后扶住她。
“谢谢,我没事。”
她苍白的脸色隐在人皮面具下,旁人看不出来,她却知道,自己说不准何时,又快要走火入魔了。
挥鞭子烫烙铁时,她明显意识到,身体深处有嗜血的欲望在叫嚣。
殷红的鲜血让她在那一刻,无比兴奋,想要将血肉一寸寸撕碎,将皮肤一点点剥下,越是血腥骇人,越是能激起她颅内的潮涌。
反应过来后,她拼命压制,在离开刑房后,略微好一些,可仍旧像是被抽干了骨髓,整个人都如薄纸般在风中飘摇。
她疾步行至内室,关上门的一瞬间,呕出一口血来。
抬袖随意擦了擦,倒了一杯冷茶漱了口,才撑在桌边坐下来。
现在宁王的事已是板上钉钉,只待提审后定罪,不管最后判什么刑,她都不会让他再活着。
势必要让他的血,为贺家祭奠。
除了他,许祎澜扯出一抹阴鸷的笑,还在御座上那人,她的杀母之仇,亦要一同报了。
若不是萧诩贪生怕死,恩将仇报忌惮贺家的威势,她的母后便不会在后宫中一次又一次被残害,她的心头血炼的药让萧诩百毒不侵,伤口病痛亦能快速愈合,再加上厉苍,要杀他难上加难。
不过......
许祎澜抚上自己的心口,只因她是母亲的亲身骨肉,她的血,便是破这金钟罩的最佳药引,他应该也想不到,自己女儿的血,终有一日也能要了他的命。
当初薄祁然接近她,便是为了这一味药引。后来他放弃了,只因舍不得伤她。
如今,已到了这般境地,这血不取也得取。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薄祁然推开门,看她全须全尾地回来,略微松了口气。
许祎澜已将人皮面具卸下,脸上虚弱苍白的神色再也遮掩不了。
男人目露心疼,将她抱起来行进内室倚靠在床头。
“说了不去,为何不听。”
“不亲自看着他受刑,我怎能好过。”
她望着他,眼底那抹阴鸷又涌了上来。
“我亲自动的手。”
男人箍住她肩膀的手紧了紧。
“你没听到他凄惨的叫声,真是世间,最好听的雅乐。”
“哈哈哈哈哈哈.......”
许祎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半晌,才平息下来,又恢复了一片死水无波。
空洞的眼神望向他,“姬姒来了吗?”
薄祁然点头,“让她给你看看。”
她如今时有要走火入魔的迹象,他无时无刻不忧虑重重。
许祎澜打断他,“不是给我看。”
她定定望着他的眸,“那件事,现在是时候了。”
第134章这心头血,你亲自剜
陡然间,薄祁然遍体生寒。
“你要做什么?”
她将一把带血槽的匕首放进他手里,言笑晏晏。
“做你当初做最想做的事啊。”
“卿卿!”
薄祁然眼尾殷红,眉间的褶皱比任何时候都要深,仿佛万年的沟壑,怎么都抚不平。
许祎澜伸手触上他的眉间,轻声道:
“你手轻些,不疼。”
他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嗓子沙哑到破音。
“不,你想都别想!”
“呃.....”
许祎澜点了他的穴道,脸上的笑愈发瘆人。
男人瞳孔猛地睁大,那股凉意若寒潭深渊的积水,淹没他的呼吸。
“卿卿!不要......”
“我求你......”
她握住他的手,将尖刃对准自己心口,此时此刻,嗜血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薄祁然试图冲破穴道,刚提起内力的一瞬间,听见她幽幽开口。
“你若敢妄动,这匕首下一秒就能割破我的咽喉。”
他立刻顿住,嘴里不停重复着:
“不要......”
不要......
“那就乖乖的,很快就好了。”
许祎澜将琉璃盏放进他另一只手中。
“接稳了,否则,我也不介意再来一遍。”
匕首穿透衣衫,刺破皮肉的一刹那,疼痛像是浇灌荆棘之花的养料,尖刺在体内肆意疯长,穿破骨骼血肉,她却觉得,是前所未有的快意,浪潮一般席卷过四肢百骸。
薄祁然脸色已苍白如纸,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握着匕首捅进她的胸口,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
他像案板上的死鱼,被开膛破肚,挖出血淋淋的内脏,再被随意丢弃在阴沟里,等着腐烂发臭,再也没有救赎的希望。
汩汩鲜血顺着阴冷的血槽淌下来,滴进精致透明的翠绿琉璃盏中。
不过片刻,便接了半盏。
泛着璀璨金光的血液,如同美味的琼浆,在盏中轻轻摇晃。
她甚至轻嗅了一下,香甜的气息混着浓烈的血腥,在鼻尖徜徉。
“看,我的血,像不像西域葡萄酒,配这月光杯,天作之合。”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却觉得比世界坍塌还要漫长。
她根本没有痛感一般,笑意像一张癫狂扭曲的面具,覆在曾经笑靥如花的脸颊上,再也回不去了。
“够了......”
“我求你......”
血已满盏,快要溢出杯沿,薄祁然奋力冲破了穴道,嘴角溢出一抹血迹,一把将匕首抽了出来。
盏中血差一点就倾倒,被他稳稳放置在一旁。
浑身仍是颤抖的,封住穴脉的指尖却丝毫没有错位,精准点在胸口每一处,止住血流。
他撕开她的衣衫,擦去血迹,撒上药粉,将绷带层层裹住。
她如同一具提线木偶,失了生气,任由他折腾。
末了,淡漠一句。
“把血,端给她。”
薄祁然扶着她躺好,才将琉璃盏端了出去。
姬姒接过时,深深看了门内一眼,摇着头走了。
再回去时,她双眼空洞地望着帐顶,不知在想什么。
薄祁然在身旁坐下,抖着手抚上她的眉眼,羽毛一般轻柔划过黯淡的左眼。
“如果折
本文出自月暮鬼故事网,转载需带上本文链接地址:https://www.yuemucn.com/kongbu/42261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