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她见哥哥不动，再次道，“临山被包围，哥哥你知道有多难，趁现在还有机会，先把侄儿送下山。顾少霆答应过的事，就绝不会反悔。我会留在临山，不会走的。”
许耀才微微僵住，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妹妹的话，欣喜之余，又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你放心，哥哥就是借你当个护身符，真有什么事，绝不会拉着你一块儿的。贺荀毕竟是外人，没有你在我孩儿身边，我也不放心。”
已经决定留下，其余的事如何，都不重要了。
许文娟重新吃起了粥，就在这时，有人叫了许耀才出去，说了王三泰刺杀失败的事。
“可恶！”虽说本就没抱太大的希望，但真的听到任务失败，许耀才还是忍不住气愤。
要是杀了顾少霆，许家大仇得报，许耀才就算死，也感觉值了。
但是顾少霆没死，这么一来，李兴加上顾少霆，临山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守。
许耀才忙让人把儿子送下山，他自个去做另外的安排。因为知道临山有细作，许耀才只能信几个从许家老宅带来的旧仆，由他们亲自护送儿子下山。至于妹妹许文娟，就继续待在屋里吧。
在许耀才去做准备时，顾少霆遇到了真正来接头的人。
原来是许耀才砍断了李兴附近的桥梁，让接头的人不得不绕路，这才给王三泰等人腾出刺杀的时间。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顾少霆才见到李兴。
李兴本来还在发愁临山的事，但听了顾少霆的分析后，瞬间有了信心，二人决定不要给许耀才留机会，打算夜袭临山。
与此同时，京都里的乔筱，收到了贺荀的来信。
烛台下，乔筱静静地看完贺荀的信。
“夫人，您用茶。”冰露端来一盏热茶。
乔筱却无心喝茶，她把信纸放在烛台上烧了，“贺荀来信，说许文娟本来答应好，每隔一日就给九夷送信，但送这封信到京都时，贺荀已经五天没收到许文娟的信了。贺荀联络不上许文娟，希望我能找人去联系下。”
“王妃她去了临山，眼下临山四周都是重兵把守，若是遇到什么人，不好往外面送信也是有可能的。”冰露猜。
如果遇到李兴的人，那可就不好办了。
许文娟的身份太尴尬，若是说她不是来帮许家的，那她大老远跑到临山做什么。可如果是去帮许家，那就更应该拿下。
即使许文娟是九夷的王妃，但在晋朝的眼中，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本来许家覆灭的时候，就该让贺荀押送许文娟回京都，已经饶过一次，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最好是不要碰到李兴。
可越靠近临山，就越可能遇到李兴。
如果不是被李兴的人牵绊住，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山路崎岖难走，可有熟悉的人带路，不太可能出错。
乔筱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忍不住往坏的地方去想。
本来从临山带人离开，就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因为这事要悄悄的，不能通过李兴，也不能让朝中的任何人知道。
如今许文娟在临山没了消息，乔筱想到了这会到临山的顾少霆，马上开始写信，“你待会把信交给门房，让他天一亮就送信去临山。我心里总是惴惴的，不太安心。”
乔筱身上还有余毒，不能过于操心，这会的面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冰露拿了信，扶起主子道，“您早点歇息吧，姑爷去了临山，自然会格外注意的。以姑爷的才智，不可能不会发现有问题。”
乔筱点头说是，“但即使发现了，事情也不好解决。”
这么些年，乔筱和许文娟虽说还有来往，但心里有个疙瘩后，从问候的语气上就能感觉得出来刻意。明明还是想要很好的维系，也知道不是对方的错，但从那以后，她们说话前，就会思考要说什么话才不会让对方多心。就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反而拉远了距离。
许文娟要去临山接人的时候，乔筱也知道危险，也明白有些不理智，可这是许文娟的选择，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说太多。
躺到床上后，乔筱没有睡意。过往的一幕幕拉开，有哭也有笑，但人世间太难了，谁也不知道会演变到今天的结局。
乔筱只求许文娟能平安回来，这次平安，以后便不会再有其他事了。
望着漆黑的床帐，乔筱翻了一个身，面朝里边，默默许愿。
在这会的临山，已是大火烧山。
春日的积雪还没融化完，枝条空荡荡地遮掩着夜晚，却被浇了油的大火给一点点吞噬。
顾少霆带着人，已经从小路往山上走。
攻山的事有李兴在，不会有什么事，但他得先找到许文娟。
小路陡峭，加上夜路看不太清，所以每一个人都走得十分小心。
前山的大火还没烧过来，但已经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哀嚎，顾少霆不由加快了步伐。李兴守了那么多个月，不会给许耀才拖延的机会。
第821章自刎
天空仿佛被泼了墨一般，只有前山的那团光亮照着前方陡峭入云的阶梯。
“爷，您注意脚下。”临风道。
顾少霆嗯了一声，看到前方的出现的瞭望台，却没有紧张，因为上面是他的人。
到达瞭望台后，顾少霆第一个问的就是许耀才和许文娟的消息。
“许耀才带着王妃在后山不远处，并没有去最前方。估摸着再拖半个时辰左右，寨门就守不住了。”
“让咱们的人帮帮忙，等我找到许文娟后，再放李兴的人进山寨。”顾少霆不能让李兴发现许文娟的踪迹，一点点的芥蒂都不能给李兴留下，不然日后算起来，都是麻烦。
安排下去后，顾少霆就去找许文娟了。
他让临风去附近蹲守，“若是待会许耀才挟持许文娟，你找个机会，杀了他。”
只要许耀才死了，临山也就瓦解了，顾少霆不会让其他任何人活着离开临山。
带着人继续往后山走，没过多久，四周就突然亮起了火把。
许耀才早有埋伏，但顾少霆并没有在意。
山门处的厮杀传到这里，已经微弱得听不清。
许耀才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的边上还跟着许文娟。
“顾少霆，你走吧。”许文娟最先道，“我是许家人，我理应跟他们一块去的。”
顾少霆握紧手中的剑，没有说话。
许耀才冷哼道，“妹妹，你怎么胳膊肘老是往外拐，你不是答应了要帮我的吗？”
“我只是答应留下来。”从开口说要留下的那一刻，许文娟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临山。
过去无数个夜晚没想明白的事，到了临山后，许文娟想明白了。
从许家造反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了现在的结局。
她逃不掉的，也不想逃了。
在九夷时，贺荀为了护她，数次和九夷的臣子争吵。离开了九夷，听到的也是许家人罪该万死，没有人信她和许家造反没关系，所有的人都觉得她作为许家嫡女不应该不知道。
她自私地想活下去，不愿去多想这里头的关系，但是事实如此，是她永远无法逃避的噩梦。
看着对面的顾少霆，许文娟非常地自责。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会给顾少霆带来什么麻烦，但她已经控制不住现实了。
许耀才俯身在妹妹耳边低声道，“不要再说废话，记得你也姓许。”转头看向顾少霆，摊手表明自己这会没有要战斗的意思，“顾少霆，你我两家的恩怨，其实早就两清了，到了今日的局面，想来你也不愿看我妹妹死在临山。而且一旦李兴的人发现我妹妹，日后你也会被李兴提防。我都帮你想好了，找个人假扮我留下，然后一把火烧了临山，李兴可以交差，我以后隐姓埋名生活，这样对谁都好，你也少了许多麻烦。你觉得如何呢？”
确实可以这样，但顾少霆信不过许耀才。
许家父子出尔反尔的本事一流，若是这会放走许耀才，必定不会真的低调过日子。而且这么一来，顾少霆就会有重大把柄落在许耀才手中。
顾少霆为官这么多年，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捏着把柄。
他的目光在许耀才的脸上转了又转，好半天后，开口道，“我同意你的说话，但是你的人，不能全部带走，除了能带走的两个，剩下的要留在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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