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轩脸色一沉,护卫们当即便察言观色的住了手。
槿儿含着泪挣脱桎梏,把浑身是伤的小狗抱进怀里:“娘亲出了什么事,你们快说啊!”
沈听晚疼的恍惚,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齐景轩看着护卫,凌厉的眉目间已经聚起愠怒,心口陡然升起不安。
宋语晚眼里的得意又变成了幽怨:“景轩,或许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明日就是她出狱的日子了……”
可话未说完,便被齐景轩打断。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他冷然丢下这句话,迈步出门。
步伐是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慌张。
不想还没出门,脚下突然踩中一个异物,他俯身捡起,正要去看。
槿儿红着眼搂紧怀中小狗,跟了上来:“我也要去接娘亲!”
她哽咽又坚定的声音却像是暖流,一点点浸入沈听晚肺腑。
沈听晚想呜咽两声,想给她回应。
可喉间却涌上一口鲜血。
沈听晚怕吓到女儿,又强行咽了回去。
齐景轩指尖一顿,冷看了槿儿一眼:“随你。”
说完就径自上了马车,槿儿搂紧怀中小狗,迈着小腿跟上!
入了马车,沈听晚浑身漏风的感觉才慢慢止住。
方才凶险的场景还在眼前,她心有余悸地蹭了蹭女儿的脖颈。
可一对上齐景轩冷峻的脸,又觉得心如刀绞。
齐景轩淡淡看着女儿怀里的那条小狗。
心总是像被什么揪着,烦躁和不安像是锤子一样在心上砸。
他看了眼手里方才捡到的东西,心里湿闷更甚。
这时,外面传来车夫通报:“侯爷,天牢到了。”7
齐景轩下了马车,便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外。
他皱了皱眉,语气不悦:“你们怎么也在这。”
沈梁州闻声回头,笑着攀附:“姐夫也收到了狱中的通报吗?”
沈芸月冲他福了福身:“姐夫。”
齐景轩视若无睹,收回目光。
沈梁州早就习惯这种冷遇,转眸又看见下马车的槿儿:“槿儿也来了?”
槿儿鲜少被他这样关怀,害怕得抱着沈听晚往齐景轩身边躲。
沈梁州面色尴尬,只能另找话题:“齐大哥手中拿着什么,好像似曾相识?”
齐景轩扫了眼方才捡到的东西,上面是沈梁州的字迹,写着姐姐亲启。
他眉头一皱,打开信封。
每看一个字,他的心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原来,她并不知自己当时被污蔑的死罪。
原来,她并非不顾念侯府!
看完的那瞬,齐景轩已经怒不可遏,将信狠狠甩在沈梁州的脸上:“你们兄妹最好给本候好好解释清楚!否则……”
“这三年沈听晚吃过的苦,我会要你们兄妹加倍偿还!”
沈梁州当即认出了那封信,脸色一白。
也知道当年的事瞒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沈听晚不仁不义在先,要不是她吞了宋家给我们的贴补,我和芸月那些年不会那么苦!”
齐景轩眉目一沉:“什么贴补?宋家何时给过贴补?”
说着,他垂眸看着手里厚厚的书册,隐约猜到了这是什么,翻开一看,果然是沈听晚多年的账目记录。
齐景轩冷冷一笑,丢在两人脚下:“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们自己看吧!”
沈梁州和沈芸月捡起一看,脸上血色顿失。
异口同声:“怎么可能!”
“宋语晚明明说过,每年都会给沈听晚五十两供我和芸月读书!”
沈梁州难以置信踉跄着后退两步:“不可能,我一定要去找沈听晚问清楚!”
说着,他就要往里面冲。
沈听晚奄奄一息躺在槿儿怀里,看着这可笑的一幕。
若是当初他们愿意来问问自己,一切何至于此?
这时,“吱呀——”,沉重的天牢大门打开。
狱卒门缓缓抬着担架出来,一股腐败枯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瞬间,众人神色各异。
沈梁州沈芸月脸色微变,呼吸发紧:“为什么会抬着出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懊悔像是漫天洪水,湮灭齐景轩的心肺。
他心悸难安,垂在身侧的指骨握的发白。
看着担架上那一抹白,像是宽慰自己般,齐景轩低声轻喃:“她的身体一向很好,不会出事的。”
“只要她肯回来认错,我就把和宋语晚婚退了。”
几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踹踹不安看着狱卒。
沈芸月忍不住低声问:“阿姐呢,怎么还没出来?”
只有槿儿,冻得发红的小脸上满是纯粹的期待,欣喜凑到沈听晚耳边:“小狗狗,我马上就要见到娘亲了,以后我们就有家不会再任人欺凌了。”
沈听晚第一次没有回应女儿的话,忍着身上的痛紧紧盯着担架。
这时,狱卒上前将她这三年来写了寄给齐景轩,却被退回的信呈上前。
“侯爷,夫人就在这,您请掀布吧。”
齐景轩瞳仁骤缩!
沉着心上前,颤手慢慢掀开白布……
径直对上那张面如死灰的脸时,沈听晚头痛欲裂,终于明白了自己会变成狗的原因——
她死了。
死在即将出狱,和女儿夫君,弟弟妹妹重逢的喜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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