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嫤,能从娘手中将那些东西都夺走,便说明她如今不是个简单的货色,咱们要避其锋芒。
娘说了,跟这种不管不顾没脸没皮的人不能硬碰硬,暂时先不要招惹她,再说大舅母也会收拾她的。”
她的母亲,名唤蒋晴柔,辅国公府嫡亲的妹妹,蒋怀赋便是她的表哥。
“她能有什么本事?”赵如秀又痛又气:“除了妖妖调调的,一副纨绔浪荡样,也就仗着有几个银子嚣张。”
“总之,不能轻敌。”赵月华神色颇为凝重。
*
赵嫤的马车出了东城门,忽然停住了。
“姑娘,小王爷拦住去路了。”惜雨在马车窗畔小声开口。
赵嫤抬手,挑了马车帘子来看,周彧便矮身钻了进来。
“不陪你未婚妻,拦着我做什么?”赵嫤斜倚在马车壁上,杏眸含着几分笑意望着他。
周彧不言语,坐下拉过她用帕子随意包着的左手。
“皮外伤而已,几日就好了。”赵嫤满不在乎地看着他解开了帕子。
淡淡的血腥气在车厢内弥漫开来。
周彧拉着她手,对着窗外的天光,仔细检查伤口可有碎渣残留。
赵嫤便歪在那处看着,好像受伤的压根儿不是她的手。
“不疼么?”他轻轻吹了吹伤口处。
“这算什么?”赵嫤弯眸,轻声笑了笑。
她经历过比这痛十倍百倍的事,这点伤,不值一提。
周彧替她清理了伤口,撒了药粉,用细纱布仔细的包了。
“别沾水。”周彧叮嘱了一句,欲起身下马车。
赵嫤忽然揪住了他的衣领。
周彧停住动作,垂眸看她。
四目相对,车厢内气氛逐渐升温了似的。
赵嫤凑过去,在他微抿的唇瓣上亲了一下,嬉笑道:“多谢妹夫了。”
周彧微挑的眼尾染上了一抹殷红,低头欲亲上去。
赵嫤柔嫩的手指抵在他唇瓣上,杏眸湿漉漉地望着他:“那个小丸药还有吗?”
多存一些,日后来葵水时吃了不痛,行事会方便许多。
“没有。”周彧嗓音带着淡淡的暗哑,眸色在她翕动的唇瓣上流连。
“配方也行。”赵嫤指尖轻轻描绘着他的唇形,嗓音娇娇软软。
周彧喉结滚了滚,眸色微深:“配方也没有。”
“你有。”赵嫤指尖轻
轻划下,落在他喉结上,杏眸漾出几许笑意,语气笃定:“晋阳王权倾朝野,小王爷青出于蓝,这世上没有你寻不到的东西,你只是不想给我。”
周彧单手拉开她手,大掌扶在她后脖颈处,低头覆了上去,径直攻城略地,流连忘返。
赵嫤喘不过气,轻轻推他,他才松口。
他揽紧了她纤细的腰肢,贴在她耳畔,低语时气息微粗:“那个丸药用多了,以后不宜有孕。”
“我这样的人。”赵嫤轻笑了一声,扭着身子鱼儿一般脱离了他的怀抱:“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小王爷,姑娘。”聆风的声音传了进来:“淮安侯府的马车来了。”
赵嫤笑着推了周彧一把,斜倚着马车壁:“妹夫快去陪妹妹吧。”
周彧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起身下马车去了。
“走。”赵嫤随意吩咐了一句。
马车缓缓驶入了盛家庄。
这是赵嫤亲娘盛雪留下的一个小庄子,只有几户人家而已,都是当年的旧人。
“姑娘来了。”
庄头夫妇远远瞧见道上的马车,便迎了上来。
“发叔,婶儿。”赵嫤下了马车,将受伤的手拢在袖子中,含笑招呼他们。
庄头名唤盛发,生的黝黑健壮。
其妻张氏,淳朴和善。
两人望着赵嫤的眼神,都带着真切的疼爱。
“姑娘进了辅国公府,可还安好?”盛张氏上前询问。
“一切都好,有劳你们挂心了。”赵嫤由她带着,往农舍去。
“小花儿!”盛发在篱笆院外高声唤:“姑娘来了。”
小花是他家的女儿,今年十四了,因为赵嫤的弟弟赵培元除了婢女阿柠之外,不让任何人近身伺候,小花就在外间帮着做些杂活。
阿柠与小花上前来见了礼。
“姑娘。”阿柠看向屋子里,小声禀报:“二少爷已经两日不进水米了,奴婢怎么劝都不成。”
她模样俊俏伶俐,性子乖巧温顺,是打小在赵培元身边伺候的。
“辛苦你了。”赵嫤提着裙摆,跨进了低矮的木门槛。
屋子里陈设简单老旧,胜在收拾的干净清爽。
赵嫤径直进了里间,在架子床上坐下,唤了一声:“扶玄。”
扶玄是赵培元的小字。
床上的赵培元睁开了黯淡的眸子,他脸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更显得眉毛、眼睫漆黑,唇瓣也是不大康健的浅樱色。
“起来用口饭吧。”赵嫤接过阿柠端上来的饭菜,搁在一旁:“我手受伤了,你自己来。”
赵培元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扶玄,我也想娘。”赵嫤微蹙黛眉,眉目中有几许清冷:“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这样使性子。”
赵培元还是无动于衷。
赵嫤望着他,缓缓道:“半个多月前,我嫁进辅国公府了。”
赵培元的眸子瞬间睁大,两只手臂支撑起来却又滑倒,撑了两次才坐起身来,呼吸急促:“你疯了?”
“我要替娘、替你报仇,也要替我自己讨回公道。”赵嫤注视着
他:“你不帮我,也别拖我后腿。”
“我一个废人,要怎么帮你!”赵培元捶了一下自己的腿,苍白的脸色因为羞恼而胀红。
曾经,他课业优异,夫子们对他另眼看待,父亲也视他为家族的骄傲。
也因为他读书好,父亲看重他,他才能在姐弟俩相依为命那些年,稍稍护住姐姐。
可蒋晴柔那个毒妇,为了她自己的儿子能得到父亲更多的关注,竟设下了毒计,害得他废了一条腿,成了个残疾!
从那之后,父亲便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他也曾鼓足勇气,再去书院,可那些人都嘲笑他,说他是「上知天文,下肢瘫痪」。
他这样的人,还能帮上什么忙?
第7回 何止是称心?还趁手呢
“你振作起来,便是帮我。”赵嫤受伤的手搭在膝盖上。
“振作起来读书吗?”赵培元嗤笑了一声:“一个瘫子,读再多的书又能起什么作用,还不是……”
“用饭吧。”赵嫤打断他的话,将碗放到他手中。
赵培元捧着碗不动。
“我托人问过了,于太医说你这腿也不是全然无救。”赵嫤缓声道:“只是人要吃些苦,将长起来的骨头打断了重新接上,或许还能行走。”
“能行走有什么用?能复原吗?”赵培元红了眼圈,情绪激烈:“从一个瘫子变成一个瘸子,你觉得有……”
“瘸子也比瘫子好!”赵嫤霍然起身,眸色凌厉:“至少,我若是死在仇人手里,你能去给我收尸。”
赵培元一时僵住了。
“你自己好生思量吧。”赵嫤也不多留,丢下话儿便出房门去了。
赵培元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愣了半晌。
*
赵嫤进了城门,便下了马车。
时候还早,她不想回去对着那些叫她厌恶的嘴脸,打算慢慢逛一逛,打发打发时间。
她沿途买了几样东西,正在一个摊位前随意看着新制的水粉,后头一阵混乱。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小厮高声吆喝声、马蹄声和杂乱的叫骂声混成一团。
赵嫤回眸瞧。
“姑娘,是三姑娘的马车。”惜时眼尖,一眼就认了出来。
“好像出什么急事了。”惜雨挽住赵嫤:“姑娘快避一避。”
其余的婢女下意识地退
让,只有聆风不退反进,上前护住赵嫤往后退。
赵月华的马车一路疾驰,路过赵嫤跟前时,她隐约听到了哭声,好像是赵如秀的哭声。
“停在医馆门前了。”
聆风是习武之人,即使隔得老远,她也能大致断定马车所停的位置。
“去看看。”赵嫤起了兴致,放下手中的水粉盒,走了过去。
还未进医馆,便听到赵如秀的哭声:“大夫,我好痛,我的手腕是不是折了……”
赵嫤提着裙摆,迈进了门槛。
“好巧,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她看着坐在桌边的赵月华姐妹,笑吟吟地开口。
“长姐。”赵月华见她来了,忙起身行礼。
“赵嫤!”赵如秀满面泪痕,深恶痛绝:“你这个扫把星给我滚出去!要不是屡次遇见你,我不会这么倒霉。”
“我滚出去?”赵嫤笑了:“这医馆是你开的?啧,我瞧瞧,你伤了我的左手,你的左手成了这样,这不是报应吗?”
赵如秀左手手腕以一个奇异的角度外翻着,肿的跟猪蹄似的,再加上手心的伤,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你!”赵如秀若不是手痛的厉害,当真想起身与她拼命。
“妹妹,别对长姐如此。”赵月华劝告她。
“对啊。”赵嫤弯起眸子,笑得散漫又随意:“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来医馆逛一逛,恰好遇到你们罢了。别对我有那么大的恶意。”
她越是如此,赵如秀便越是气急败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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