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绵讨厌至极这样的虚伪,却也毫无办法。
这时,一人从朝臣中走出:“陛下,臣有本启奏。”
姜虞绵打起精神:“何事?”
“陛下成婚已久,但膝下尤空,还是选些男子,充盈后宫,也好让陛下绵延皇室血脉。”
提到此,百官纷纷附议。
姜虞绵听着,掩在袖内的手猛地攥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催促自己赶紧生育皇嗣,就是因为觉得她是废物。
想赶紧再教导出一个称职的太子,把她换掉。
可她还不够努力吗?
每日寅时起床晨读,跟着皇叔批阅奏章到深夜,为了更加体察民情,她甚至常常微服私访,就为了了解百姓疾苦……
为什么他们都看不见?
姜虞绵心里格外难受,但是选妃,是万万不可能的。
“朕有宋夫子一人足以,此事以后不必再议。”
扔下这句话,她就甩袖离去。
回到三希堂,姜虞绵心里依旧不平静。
这时,宋承怀走了进来。
姜虞绵不想让朝堂的事影响了两人的相处,尽量压下情绪。
“承怀,你怎么来了?”
她本要迎上前。
孰料下一秒,宋承怀忽然跪下了。
第3章
姜虞绵整个人都愣住了。
相识八年,他何时朝自己行过如此大礼。
“你这是干什么?”
姜虞绵连忙上前,要将人扶起。
就听宋承怀说:“勇毅侯府嫡子姜昶柏天资聪颖,是可教之才。”
“望陛下将他封为皇太子,承继大统。”
宋承怀的话,就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块狠狠烙在姜虞绵的心里。
寒风灌进屋内,她发出的声音都仿佛在颤抖。
“为什么?”
难道连宋承怀也觉得自己不配做皇帝,要换个人扶持了吗?
宋承怀没回答,只是再次扬声。
“求,陛下恩准。”
那一个求字说得格外斩钉截铁。
姜虞绵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眼里各种情绪翻涌,最后只剩下疲惫。
好像自己不管怎么努力,也终究无法达到他们的要求。
现在连宋承怀,也要放弃自己了。
罢了,或许不被他们承认的人,怎么做都是无用功。
姜虞绵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她摆摆手,声音显得格外无力。
“好。”
翌日。
姜虞绵在朝堂上宣布了过继勇毅候嫡子的这个决定。
群臣一片哗然。
但是却无一人站出来反对。
一切都是众望所归。
很快,姜昶柏入了宫,是宋承怀亲自接回来的。
进宫依礼拜见姜虞绵之后,就直接就住进了宋承怀的云轩斋。
一连七日,姜虞绵每每问起宋承怀的行踪时。
回话的奴才都说:“宋夫子日日都与姜小公子在一起,每日教学至深夜。”
“那孩子也格外勤勉刻苦,从不叫累的。”
听到这些夸赞的话,姜虞绵心脏微微一抽。
她从前日日苦读的时候,何时听到过这些夸奖?
果然一开始就是错的人,怎么做都是错。
姜虞绵眼眶发酸,垂眸挥退了左右,独自一人走着。
她本想一个人静静,可总是遇到宫人,一句不落的听见他们的心声。
“宋帝师天人之姿,才高八斗,可惜竟然被陛下困在宫中,真是浪费啊。”
“自己废物也就算了,还拖累宋帝师这么有能力的人,有这样一个皇帝,真是靖国不幸。”
这些话就像细密的小针,扎得姜虞绵心里千疮百孔。
她不想听到这些,转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却忘了这里通向的,是云轩斋。
天色已经暗了,殿内已经点起了烛火。
在浓漆的黑夜里,好像是唯一一团温暖。
这一刻,姜虞绵格外想见到宋承怀。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走进云轩斋时,宋承怀正伏在案前看着什么。
暖色烛火下,他那张冷峻的侧颜都显得格外柔和。
可能太过专注,宋承怀没察觉姜虞绵的到来。
姜虞绵也没想惊扰他,轻手轻脚的走上前。
可等顺着他视线看去时,整个人都定住了。
宋承怀在看的,竟然是他当年参与会试,夺得头筹时写下的策论。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刻满了宋承怀年少时想要为国做出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
但是现在的他只能看着这些卷纸,回忆往昔。
祖宗规定,皇夫不能插手前朝之事。
在他和姜虞绵成婚的那一刻,他就与朝堂无缘。
但想到白日里听到的那些心声,姜虞绵鬼使神差的开口。
“承怀,你想回朝堂吗?”
第4章
闻言,宋承怀身子一顿。
抬眸看向姜虞绵时,眼底好像闪过抹什么:“陛下是忘了祖训吗?”
姜虞绵没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那句话。
她不是第一天知道宋承怀的雄心壮志。
只是她是个胆小鬼,不敢恢复宋承怀的自由身,怕一旦放了,自己就会失去这个人了。
“我……”
迟疑间,她的决定已然分明。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虞绵好像看到在宋承怀的眼底看到了讥讽。
正要分辨时,宋承怀已经垂眸:“这样的话,陛下以后不要再说了。”
姜虞绵张了张嘴,最后只能点下了头。
屋里满地的烛火,随着吹进来的风,晃动着厉害。
她的心也跟着一通乱跳。
宋承怀其实也是怪自己的吧?
涩苦慢慢冲上鼻腔,姜虞绵不受控制的想起曾经意气风发的他。
也想起了从前。
“承怀,你能再陪我去一次梅园吗?”
闻言,宋承怀掀眸看了她一眼。
对视间,他神色冰冷,冷到姜虞绵觉得手脚都开始变僵。
宋承怀才开口说:“好。”
梅园。
寒风从里面吹过,带着梅花独有香气扑面。
姜虞绵站在一棵开的最茂盛的梅花树前,眼里闪过抹怀念。
“承怀,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见你,你就站在这棵树下,远远地看着我。”
当时初遇,两人都还未及笄。
白雪寒梅,远远一眼,自己就这样将宋承怀刻进了骨子里。
之后每当有邀请宋候家的宫宴,她一定会盛装出席,哪怕能听到他叫自己一声‘公主’,回去的路上都能开心许久。
宋承怀闻言却没有什么反应:“陛下……”
淡凉的嗓音让姜虞绵心脏一沉。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打断了宋承怀:“承怀,看,你还记的那个断枝吗?小时候我调皮,爬树玩闹,从上面摔下来,你宁可给我当肉垫,也不愿让我受伤……”
听姜虞绵说着这些,宋承怀眼神深邃的可怕,却终究还是没有再煞风景。
渐渐的,姜虞绵找不到任何能回忆的过去,沉默了下来。
院子也跟着陷于一片死寂。
这样的氛围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姜虞绵突然有些后悔,她刚刚不该说那些的。
自从姜昶柏进宫之后,自己和宋承怀就很难能这样长时间的待在一起了。
他……是不是生气了?
姜虞绵不知道,也没办法从心声探听到他真实的想法。
一颗心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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