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暨柔反应,他再次伸手将药碗递到了她面前,“喝。”
暨柔从他手中夺过碗,想要一饮而尽,结果喝了第一口就差点吐了出来。
“怎么会这么苦?”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下意识看向面前的人。
祁烨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嗤笑:“怀疑朕动了手脚?”
他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朕还没有这样的闲心。”
暨柔收回目光,不愿在他面前再失态,捏着鼻子将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
喝完后她将碗搁在了一旁,随后用力掐了掐手心,才勉强控制住表情,没有呕吐出来。
将她的小动作一览无余,祁烨眉头松动,神情有一瞬间柔和,复又恢复冷峭。
“朕劝你爱惜身体,好好活着。”
“若是不好好活着,朕今后又如何折磨你,羞辱你?”
话落,祁烨就转身迈着大步子离开了。
进来的冬雪不明所以,没有多想便将手中小碟子里的饴糖给了暨柔,顺口问道:“娘娘,奴婢怎么瞧见陛下脸色不大好。”
“或许是因为我说中了他的心事吧。”暨柔不以为意道。
冬雪啊了声,“您和陛下吵架了吗?”
“不算吵架。”暨柔捻了一颗饴糖含进嘴里。
想到什么她冷哼一声,“何况我是太后,他是皇帝,按辈分他得喊我一声母后,得敬重我。”
言外之意,顶多意见不合,发生争执。
冬雪沉默,心中汗颜,不敢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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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后,走在回宫的路上,祁烨积攒了一肚子的火。
既恼火于自己对她的容忍,又恼火于她的狠心。
在她心目中自己就是那样的人?
什么折磨?什么羞辱?
他何曾折磨过她?羞辱过她?
偏偏怒火无处发泄,罪魁祸首恐怕早已将他忘却后脑。
李茂才不知道陛下和太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出来时只瞧见他家陛下脸色阴沉,许是在太后那里吃了瘪。
不过他不敢多加揣测,只能尽职地跟在主子身后。
然而主子走得越发快,也不愿意乘坐轿辇,他和身后的小太监们身形不如主子高大,等回到了紫宸殿时李茂才已是满头大汗。
他停下两步喘了口气,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下一秒就听见砰的一声。
陛下在太后娘娘那里积攒的怒火发泄在了墙角的花盆上,一脚将价值千金的那株牡丹踹翻了。
还不等李茂才松口气,就听见前方刚踏进殿内的陛下喊了他。
“李茂才!”
他连忙上前,“奴才在!”
“陛下有何吩咐?”
祁烨脑海中转圜许久,最终都没有开口。
李茂才躬身在下方站了许久,迟迟不见陛下开口。
就在他忐忑不安时,终于等来了上方的吩咐。
祁烨:“去将御书房的奏折拿来。”
李茂才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应了声是后连忙着人去了。
坐在寝宫内的书桌后,祁烨压下杂乱的思绪,认真看起了奏折。
结果翻开奏折,看着上面的内容,祁烨双眸变得深邃幽暗,宛若寒潭。
一旁正出神的李茂才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掀了掀眼皮子悄悄看了眼主子的神色,心想又有人得遭殃了。
祁烨翻了几本奏折,无一例外是陈情反对为萧家翻案一事。
萧家,是祁烨的外家,也就是他母亲萧妃所在的家族,乃武将出身,其外祖父萧大将军是战无不胜的镇国大将军,战功赫赫,是大祁百姓敬仰。
然而十年前,萧大将军被指通敌叛国,御林军搜查后证据确凿,萧氏一族因此入狱。
不久后,萧大将军在狱中自尽,被判定为畏罪自杀,自此萧家的案子毫无翻供的可能。
听到消息后,宫中的萧妃自尽于寝宫,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年幼祁烨的性命。
这些年,祁烨在宫中过得如履薄冰,没有母亲,又没有父亲疼爱的皇子在皇宫里过得还不如奴才,而他所拥有的唯一温情是暨柔给予的。
并且他一直在暗中查找关于萧家案子的线索,结果查到的真相无却令人通体寒凉。
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父皇,仅仅是因为萧大将军功高盖主,威胁到了他身为天子的地位。
为外祖一家翻供是祁烨此生夺得皇位的目的之一,如今却有人阻挠。
祁烨合上奏折,目光冰冷。
他从中挑了几份出来,执笔写了一份名单,交代了几句后重新拿起了另外的奏折。
直到深夜,殿外的冷风吹入,祁烨察觉到身上的一丝寒凉后才从专注中回神。
一旁的李茂才适时出声:“陛下,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祁烨嗯了声。
他起身,将狼毫笔搁在笔架上,这时宽大的袖子里掉落了什么东西。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滚落在桌上的东西执起握在手心,祁烨垂眸望着手心里的东西怔怔出神。
第361章 炮灰小太后7
是一枚蓝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一对歪歪扭扭的鸳鸯。
若是不仔细看,乍一眼还以为是一对野鸭子。
而这枚荷包,是十六岁的暨柔亲自绣好送给祁烨的。
“祁烨!送给你!”暨柔将手中的东西给祁烨。
十六岁的暨柔女红依旧很差,绣的最好的成品也就是手上这枚带着云纹的蓝色鸳鸯荷包了。
即便这在别人看来,这枚荷包上的纹样依旧是惨不忍睹,但是祁烨没有丝毫嫌弃。
祁烨一看,神色惊讶:“这是你绣的?”
十八岁的祁烨面容尚且带着青涩,身形修长,月白色的衣袍将他的少年气质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捧着掌心里的那枚绣工拙劣的荷包,神情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当然!”暨柔漂亮的不像话的小脸蛋上满是骄傲。
她下巴微抬告诉他:“这可是我熬了好几个夜才绣出来的!”
“你不许嫌弃!”
说着她摸了摸眼下,上面有一丝乌青,显然是没有睡好,脸色还带着疲倦。
祁烨心口涌入一阵暖流,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眼睛,低头看着手心里的荷包,摇头:“不会,很.......好看。”
话落,祁烨就忍俊不禁。
暨柔自觉被嘲笑了,从他手里夺过那枚荷包,情急之下触碰到了手上的伤口,哎呀一声,开始眼泪汪汪。
“怎么了?”祁烨心头一跳,开始紧张。
“你的手怎么了?”
暨柔期期艾艾地举着双手展示在他眼前,十根手指上都缠绕着纱布,纤细的手指变得臃肿,像一根根白萝卜。
她嘟囔一声,有些委屈:“还不是为了给你绣荷包,你看我的十根手指都受伤啦!”
“你得补偿我!”
她身穿一件鹅黄色衣裙,来见祁烨时还特意换了个丹红色的口脂,里头添加了蜂蜜,上唇后不仅颜色好看,衬得面色红润,唇瓣也水润透着光泽。
她一委屈,显得唇色愈发夺目,整个人透着活泼娇艳的气息,祁烨看得一瞬间失神。
“抱歉,我不知道,是不是很痛?”祁烨捧着她的双手,眼中流露出心疼。
暨柔漂亮的杏眸里含着两包泪水,闻言点点头,声音软软:“嗯,痛死了。”
“你帮我吹吹。”
祁烨低头轻轻帮她吹了吹,暨柔忍不住弯了弯手指,感受着指尖如同羽毛般的触感。
从这个角度,她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祁烨,望着他那双生的极好的眉眼,浓密睫毛如鸦羽,根根分明,眸色似点漆,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暨柔一怔,唇角微微上扬。
“你想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找来。”祁烨很想捏捏她的手,又怕弄疼他,于是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暨柔回神,视线落在他清俊如玉的面容上,忽地一笑:“我想摸摸你的脸,可以吗?”
话落,祁烨一愣,随即耳根子泛红。
虽说以往暨柔不是没有对他动手动脚过,但那都是不经意间地触碰一下,像如今这般正式,特意询问他的情况尚且还是第一次。
对上她毫不躲闪的眸子,祁烨薄唇动了动,语气艰涩:“如果你真想摸的话.....就随你吧。”
他一答应,暨柔就不客气了,就着一双被包得像萝卜的手指对祁烨上下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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