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太太宠爱小儿子，甚至是偏心，叶柏南从小独立，考试、比赛、包括生病，基本是自己扛，叶太太没有陪伴过。
陆殊离返回病房，叶柏南熄了大灯，只亮着一盏橘黄色的阅读灯，敞开的窗缝是雨后的泥土气。
这四天，时而晴，时而下雨。
今天又赶上了阴霾。
外面灰蒙蒙的。
“她和你说什么了。”叶柏南坐在昏暗深处。
第98章也伺候伺候我
陆殊离迎着光，“俞小姐说，你不吃甜。”
“还有吗。”
“你七岁坠过冰窟，畏寒。”
昏黄的光线笼罩住叶柏南，他目光幽冷，语气也冷，“还有呢。”
美好的事物。
藏着剧毒。
俞薇好像痛恨叶柏南，而叶柏南也防备俞薇。
她犹豫了一秒，没多嘴，“没有了。”
叶柏南凝视着她。
“陆殊离，我和俞薇之间有矛盾，结束得不愉快，我有问题，她也有，不涉及出轨。”他郑重其事，“我从未诋毁过她，我保证不了她是否诋毁我，真与假，是与非，我希望你有分辨。”
陆殊离垂下手，不声不响。
叶柏南掀开被子，铺平床单上的褶皱，“过来坐。”
她坐下，与他一臂之隔。
窗外是潮湿的风，室内一片微醺暖意，眼波流转间，是暧昧温存。
男人俯下身，从侧面安安静静望着她，“不止游泳，也一起泡过温泉，不穿上衣的接触，仅此而已了。”
陆殊离蜷了蜷手指，“南茜去公司找过你。”
“不必理会。”叶柏南挨着她，陆殊离闻到他的呼吸是清苦药味。
“月初我调出过人事部的档案，你是上个月的生日？”
她嗯了声。
“我太粗心，没有送你礼物。”叶柏南眉目温和，“喜欢什么？”
“珠宝你不缺。”他自顾自，“喜欢舞台剧吗？”
陆殊离抿唇，学跳舞的，几乎无一例外都喜欢舞台剧。
去年她生日，苏遥问她要什么礼物，正好大型古典舞剧《杨玉环》巡演，由于是环形舞台，压缩了观众席，VIP票只有六张，并且是内部票，不对外出售。
苏遥托朋友弄了两张，可另外四张票在文化局和卫生局的官太太手上，程衡波生前是卫生局那圈子的，陆殊离怕自己一个人去，遭她们的鄙夷讥讽，想要苏遥陪着，他本来答应了，第二天放了她鸽子。
开场半小时他才打来电话，临时有饭局，没空。
陆殊离又去买后排的票，躲开那些太太，结果售罄了。
一年一次的巡演，最顶级的卡司阵容，连大门也没进，不遗憾是假的。
“我喜欢《杨玉环》。”
叶柏南笑了一声，“好。”
陆殊离长发落下，贴在锁骨，汗水黏着。
他拇指轻轻挑开，指腹无意蹭过她下巴，“热不热？”
“不热。”
“你出汗了。”叶柏南手背抹掉她额头的汗渍，又收敛了力道，更有分寸的抹了抹脖颈，没碰她的领口。
叶柏南的手和苏遥的手一样，磨出了薄薄的茧子，粗粝的，干燥的。
不爱吸烟的男人，味道也清洌干净。
“在学校交往过吗。”
陆殊离摇头。
她屁股坐得靠后，双腿悬空晃悠着。
“有好感的男生呢。”
她没反应，盯着地上的影子。
“抱歉。”叶柏南从她发丝间收回手，“冒犯你了。”
“有好感是过去式了。”陆殊离沙哑开口，神色黯淡。
其实叶柏南一开始就不相信陆殊离单纯到那份儿上，周夫人介绍她：“对男人没开窍”，“没摸过男人手”。
没正式谈过，不代表心里没人。
“陆殊离过去喜欢的男人，我不在乎。”叶柏南叫她的名字，总是很动听，“陆殊离以后喜欢的男人，我比较在乎。”
她偏头，四目相撞，不禁笑出声。
叶柏南也随着她笑。
陆殊离在病房待到晚上九点，护工家里有急事，交班迟了，她守着叶柏南输完一瓶消炎液，临走前，去水房打一壶开水。
病房在尽头的最后一间，拐过弯，是电梯和楼梯通道。
苏遥掐着时间，也刚到。
他捏住打火机，金属盖弹起，扣上，再弹起，一簇火苗闪烁，烧燎得他瞳孔泛起红光。
在空寂无人的走廊，格外炙热清晰。
陆殊离停下。
他堵住了去饮水房的必经之路。
僵持了一会儿，她溜着墙根绕过。
男人忽然抬起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震慑力，砸在陆殊离脸上，“他睡了？”
她又停下，“没睡...在批文件。”
“煮了什么粥。”苏遥今天极有耐性，慢条斯理闲聊着。
“红糖黑米粥。”
“他喝了吗？”
陆殊离莫名的心慌，“喝了。”
苏遥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退后。
退至病房门口的一霎，他把陆殊离拽进旁边的通道里。
“在哪学得伺候人？伺候得这么细致体贴。”
他手凉，拨一下衣领，陆殊离颤一下。
一层鸡皮疙瘩。
“抽空也伺候伺候我。”苏遥清清俊俊的一张面孔，皮笑肉不笑的。
陆殊离攥紧水壶把手，楼道门关着，视野黑漆漆的，目之所及，是他银白色的纽扣，有一丝微弱的光。
苏遥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他置若罔闻。
“华小姐找你。”
“你怎么知道是她？”他掌心撑住扶梯，身体倾轧而下。
陆殊离倚着铁栏杆，“除了她，深更半夜谁会找你。”
“你半夜不是也找我吗。”苏遥的气息犹如滑腻的毒蛇，钻来钻去，“在我房间抱住我，吻我，求我解决耿世清，那么热情主动，不记得了？”
黑暗中，感官无限放大。
带着禁忌色彩的诱惑。
第99章这么会缠男人，不缠我了？
陆殊离攥紧了水壶的提手。
“这么会缠男人，现在不缠我了？”苏遥的唇似有若无抵在她脸颊，长出的胡茬刺刺拉拉，坚硬戳着她，“缠叶柏南了，是吗。”
隔着单薄的衬衫，陆殊离也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在静谧的楼道里，深沉，灼烫，一下接一下的律动。
“身子没恢复，吃不消，你老实点。”他咬着她耳垂，一字一顿。
陆殊离蜷缩在他胸口，一动不动。
片刻，苏遥站直，“回周家收拾行李，星期五送你去外地。”
她一惊，惶惶抬头。
“你母亲也去。”
星期五。
三天后。
“是周夫人的安排吗？”
大门上方是条状的玻璃窗，有光亮渗入，映在苏遥眉间，他皱着。
“外地...是哪里？”
“五百公里外。”
陆殊离心口一揪，“我多久回来。”
“三五年之内，不准回来。”他重新拨弄着打火机，“周家什么时候有孙辈了，你什么时候回。”
她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堪堪抓稳了梯子，嘴唇抑制不住地抖着，“你和华小姐生下孩子...我才能回来吗。”
苏遥整个人形容不出的戾气，他拽门出去，“对。”
陆殊离追出楼道，他步伐飞快，消失在电梯门。
华菁菁提了一盒宵夜，在华夫人的病房外等他，“你去什么地方了？”
苏遥一边解腕表，一边进屋，“去楼下抽根烟。”
华夫人各种检查折腾了一天，早早睡了，他看着监测仪的数据，把手表撂在床头柜上，“你先回老宅，我凌晨再走。”
“食堂没什么吃的，我买了炒饭和小米粥，你凑合吃。”华菁菁打开餐盒，“你在楼下抽烟？我瞧电梯分明是从楼上下来的。”
“抽完烟去楼上了。”
他回答得轻巧，却是实实在在撒谎了，华菁菁一言不发注视他。
“你连小姑子的醋也吃？”苏遥笑，握了握她手，安抚性的，“叶柏南背后是叶氏家族，他这次替陆殊离挡刀，我必须给叶家夫妇面子。”
“叶家夫妇是商场的狠角色，是要给面子。”华菁菁很懂拿捏男人，男人撒谎了，本身是愧疚的，女人越是大度，男人越是愧疚，会在其他方面弥补。一旦死咬不放，刨根问底，兴许男人一冲动，破罐破摔了，苏遥这种高位的男人，更在意这点体面。
体面是权富夫妇的相处之道。
“其实陆殊离去外省生活，是好事。”华菁菁转移话题，“你集团分公司的老总马明昭，欺负过她吧？胡生恨她，耿夫人也是，远离是非中心，反而安全。”
苏遥坐在陪护椅上，“马明昭那件事，是有人害她。”他不露声色，望向华菁菁，“你认为害她的会是谁呢？”
“职场潜规则谈不上害，部门经理争业绩，下属有漂亮的小姑娘，献给合作方，事后给足奖金，大部分是心甘情愿的。陆殊离清高，脾气倔，她的经理没料到吧。”
天花板的白灯太亮，对视久了，有点眩晕，苏遥眼神移开，随手翻阅桌上的文件，“我也这样认为的。”
幕后主谋与华菁菁无关。
他混迹商场，不是吃素的。
任何心中有鬼的，逃不过他眼神的审判。
华菁菁绝对是没鬼的。
苏遥有一搭无一搭叩击着椅子扶手，目光飘向窗外。
究竟是谁。
在他眼皮底下兴风作浪，胆子如此狂妄。
......
叶柏南术后的第六天，陆殊离陪着他下楼，在一楼花园透透气。
他披了大衣，风吹得下摆扬起，脸上有几分失血的苍白。
陆殊离举着伞，往清静避雨的木廊走，“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
“我有那么脆弱吗？”
“伤筋动骨一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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