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匡的响声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不能再表现地那样软弱可欺了。
婢女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只静静又给我换了一盆水。
我面无表情地将沾染鲜血的手在清水下不断揉搓清洗,直到皮肤泛红才停下。
是晚,宋怀衍有要事,在书房看卷宗,我一个人睡下。
直到夜半三更,我感觉到一双手在我身上游离,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寝殿里灭了光,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撒了进来。
我刚想出声呼喊,那人却手疾眼快地捂住了我的嘴巴。
那人的力量很大,我根本挣脱不了。
直到他缓缓凑近我的脸,我才认出来。
竟然是经常跟在林欲身边的侍卫!
我拼命挣扎,甚至不惜用头在床头撞击发出声响吸引婢女前来,可没有用。
那人似乎觉察到了我的意图,他压低声音道,「别白费力气了,我给婢女下了迷香,就算你今日撞得头破血流,她也醒不过来,还是省省力气吧。」
说完,他便畅快地笑了起来,然后压低身子凑向我。
我连忙道,「林欲许了你什么!钱财?我也可以!」
那人抬起头,「小姐曾救过我的命,就算你给我千两纹银也不行!」
然后,他拉扯我的衣带,衣裳立即四散开来。
他沉下头,眼神色眯眯地在我身上流连,随即拉扯自己的衣服。
我连忙装作挣扎的样子,快速将手埋进了玉枕之下。
在他的嘴唇贴近我身体之前,我悄悄捏着从玉枕下拿出的匕首,一路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刺入他的大腿。
他疼得呲牙咧嘴,几乎立刻失去了反抗能力。
我收起先前所有的恐惧,面无表情将他推下床,然后合起衣服,一脚踩上他的大腿。
「林欲真是黔驴技穷了。」
「她以为,我对她没有一点防备吗?」我嗤笑道。
然后从床底下翻出麻绳,一圈又一圈将他绑在床头,捆得结结实实。
又拿出纱布将他大腿的伤口裹住。
我要的,就是活口。
26
夜色如水,我大步走向宋怀衍的书房。
房间内灯火通明,宋怀衍坐在桌案前,面前是一摞又一摞的奏折。
皇帝已经开始权力的移交了。
宋怀衍看见我过来,立马起身,将挂在屏风上的披风披在我身上,忧心道,「怎么这么晚过来,还穿的这么薄,小心染上风寒。」
我毫不犹豫掐上自己的大腿,生理性泪水瞬间涌出,我红着眼睛,哭得肩膀一直抽动,然后抱住了宋怀衍。
宋怀衍轻轻拍了几下我的后背,柔声问,「宁宁,怎么了?」
我松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衍,我没有……」
「我房间有人,我还是清白的……」
「我不小心刺伤了他,他还在房间……」
即便我的话断断续续,可还是向他透露了很多信息。
我看见宋怀衍的脸色瞬间阴沉,周身泛着冷意。
他用披风将我裹的严严实实,然后牵起我的手,气冲冲走进我的寝殿。
那人的脸色很苍白。
看见他之后,我吓得如兔子一般躲在了宋怀衍的身后,小心捏着宋怀衍的衣袖浑身发抖,带着哭腔道,「就是他!」
宋怀衍气得拳头紧攥嘎吱作响,他上前几步,可却在看清那人的脸后犹豫了。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侍卫,不是一般人。
他是林将军先前麾下最信任,最年轻的副将,因为林将军疼爱女儿,且这个副将受了重伤后自愿跟着林欲,这才随着林欲来到东宫。
这个人,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林将军的意思。
宋怀衍可以为了我杀几个无足轻重的小侍卫,却不会为了我动他。
林欲派他来,也是一定程度上想摸一摸宋怀衍现今对林家的态度。
他咽了口唾沫,低声问,「宁宁,会不会是误会?」
这句话一出来,我便知道,我输了。
我不可置信,怒声质问他,「林府的势力就那么重要吗!」
「即便她已经派人要玷污我,你也能因为这些视而不见吗!」
宋怀衍神色不忍,「宁宁,我要的位子马上就要得到了,你再忍忍,好不好?」
我红了眼睛,「那我呢!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宁宁……这不一样。」
在得到这个回答后,我勾了勾唇角,冷笑起来。
我从乡下初到这里时,满心期许,平和待人,惟愿能和阿衍长长久久不分开。
可不过半年光景,我被欺压侮辱,受尽折磨,小桃和家人因我受辱,因我而死。
我不得已戴上了面具,穿上了盔甲。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护住我想要留住的人。
这里是东宫,是权力漩涡的中心。
这个的每一个人都不能轻易相信,我也再不能流露出自己的软弱。
所以,宋怀衍,这是我最后一次试探你了。
我转身,将披风扔在地上,从鞋履里拔出染血的匕首,毫不手软割了那人的喉咙。
血液喷溅了我一脸。
我看向宋怀衍,笑得温柔,眼神里却藏了刀,「阿衍,你看,我想要的也可以自己做到。」
宋怀衍似乎抖了几下。
他伸出手,将我拥在怀里。
「宁宁,这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27
我梗着脖子,不让自己接触到他,然后将他推开,沉默不语。
殿内的气氛尴尬异常,良久都无人说话。
直到一个侍卫慌慌张张撞开殿门,扑通一声跪下,急忙道,「殿下,边关有变,陛下召您速速进宫。」
宋怀衍深深看我一眼,「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我转过身,不答。
宋怀衍匆匆同侍卫进宫面圣,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
与此同时传回来的,还有林将军带军前往边关的消息。
我沉下头,思绪万千。
这次边关紧急军情,对于我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倘若胜利,林家在大煜的声望会持续增高,皇帝的疑心会越来越重;倘若失败,林家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会下跌,甚至会由此怀疑林家的立场。
无论哪种结果,于我而言,都不错。
于是我勾了勾唇角,想起宋怀衍临走前的话,无意问婢女,「殿下呢?」
婢女小声道,「在太子妃那里。」
也是,现在林将军重新掌握兵权,宋怀衍又怎么可能继续冷落林欲。我早该想到。
我的寝殿清冷了半个月,先前宋怀衍日日留宿我的寝殿,有不少来巴结的婢女流连在我殿门前。
而今,除了日常照顾我起居的,门可罗雀。
毕竟,我没有名分,只是一个平民。
我眯着眼睛休息时,听到几个婢女低声议论。
「今日早朝,有许多弹劾林将军的奏折。」
「据说是因为边关多次交战,我军节节败退,陛下不满,就连殿下都被训斥了。」
「那你说太子妃……」
「嘘!这不是我等能议论的,赶紧去干活吧。」
几个婢女轻手轻脚走出去,我睁开眼睛,看向房梁上发出轻微响动的地方,低声道,「出来吧。」
宋怀廷淡然跳下来,挂着笑意,「不错,比之前警觉了许多。」
我对他行了一礼,问道,「殿下来此,是想要我做些什么吗?」
宋怀廷看我一眼,「既如此,那我便敞开了说。」
「我虽不知你做了什么,让父皇同林家离心,但总归削弱了太子的势力,于我有好处。」
「此番前来,只为一件事。」
「三日后,皇后寿宴,我要你引太子妃犯错,让皇上坚定林家有不臣之心。」
「此次,定要让林家不得翻身!」
我叹了一口气,「可只要林将军得胜归来,这些都会不攻自破,岂非无用之功?」
宋怀廷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另一半脸掩藏在暗处,模糊不清,他轻声道,「你照做便是,绝不会是无用功。」
宋怀廷说完,匆匆离开。
当晚,我躺在床上,仔细思考宋怀廷的话。
可越思考,心里越忐忑。
如果林将军得胜归来,就算皇帝有所怀疑,碍于名声和面子,也不会对林家彻底出手。
可倘若败了……
一但将不臣之心扣在林家头上,那他们一家,再无翻身的可能。
且二皇子那样言之凿凿,只能说明他知道。此番大战。一定会败……
心跳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我好像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可那又如何,我想要的与二皇子不谋而合。
所以,我们是同路人。
28
三日后,皇后寿宴,宋怀衍带着我和林欲出席。
因我并无名分,他就让我跟在林欲身后。
宴会上觥筹交错。
林欲坐在席上,悠悠抿了一口茶,不屑地向后瞥了一眼道,「看吧,污泥终归是污泥,上不了台面,又怎可和天上月相提并论?」
我捏着裙摆,维持着微笑,「太子妃说的是。」
林欲昂起高傲的头颅,又做回了她尊贵的将府嫡女。
趁着林欲周围被上前巴结的女人挤满,我悄无声息溜到后院小亭。
那里是皇帝派人给我送药的地方。
我悄悄走过去,远远就看见一个小太监在那里探头探脑。
我停下,从衣袖里摸出来一块成色极好的暖玉,挂在腰间。
这是我前两日趁着林欲不在,在她妆匣里找到的。
这种暖玉,敌国盛产,且价值不菲,更别说这种成色,整个大煜怕是都没有几件。
林将军还真是疼爱女儿。
可惜这样的物件,先前倒还好说,现在,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走过去,故意将暖玉露出来。
小太监看见我,目光不自觉被暖玉吸引,他盯着暖玉,心不在焉地把药瓶递给我,「这是这月的解药。」
我微微欠身,「多谢公公。」
小太监闻言拾回目光,他瞥了一眼我腰间坠着的暖玉,掐着嗓子道,「姑娘这坠玉看着不凡呐。」
我状似不经意间道,「这是我家太子妃赏我的,是那边的好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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