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从章嘉木的腋下拿出温度计,皱着眉头看:“哎哟,都要四十度了,怕是要去医院哦。”
洪晓悦用手背往章嘉木的额头贴了一下,滚烫的热度让她瞬间缩回了手。
“不就淋了会儿雨吗,就烧成这样了?哎,我硬是上辈子欠你的......”
洪晓悦嘟哝着,一边拿出手机打车,一边拍了拍章嘉木的脸,大声说:“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章嘉木缓慢地支起身子,刚站起来又没了力气,一下子倒在洪晓悦身上。
洪晓悦差点被带倒在地,嘴里骂骂咧咧:“章嘉木,你给我站稳了……我跟你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慕清赶紧上来搭手,两人合力将迷迷糊糊的章嘉木拖下了楼,滴滴师傅见状,脸色都变了:“美女,啥子情况哦?”
洪晓悦打开车门将章嘉木塞进去,没好气地回答:“放心,不得死到你车子上。”
大概是真怕章嘉木昏死在自己车上,师傅果断一脚油门踩到底,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硬是只飙了二十分钟,看着章嘉木被送进了急诊,洪晓悦擦了把汗,又马不停蹄地楼上楼下跑着办住院手续,取检查报告,一通忙活就是两个小时。
不就是发烧吗,为什么医生会让做这么多检查?
洪晓悦疑惑地看着手里一摞检查单,有种不好的感觉。
“章嘉木家属,在不在?”
“在在!”
洪晓悦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抱在怀中,两步并做一步来到医生面前,“医生,他咋样了?”
医生紧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在几个洪晓悦看不懂的数值上划了圈,严肃地说:“病人之前做过骨髓移植,免疫力低于正常水平,稍不注意就会引发全身感染,现在他需要留院输液。”
“骨髓移植?”洪晓悦怔了一下,不太懂这四个字的含义。
“你不晓得?你不是他家属吗?”
“啊……我是……”
洪晓悦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她和章嘉木的关系,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
医生无奈地看她一眼:“女娃儿些还是要多关心了解哈各人男朋友,你还是联系他父母把情况说一哈。”
洪晓悦忙不迭地点头,接过医生手中的病历单道谢:“嗯嗯,谢谢医生。”
医生离开后,洪晓悦来到章嘉木病床前,一眼就看到床头上放着的那本《渡爱》,封面有些打湿的痕迹,但已经被细心地擦干净了。
坐下来,把书拿在手里,翻开了扉页,熟悉的插画映入眼帘。
回到最初,也可以有另一种 Ending...
这是章嘉木给这幅画配的博文。
洪晓悦不禁失笑,她不想回到最初,因为那个时候追在他身后的她,似乎永远只能仰望他,卑微得让现在的她讨厌。
手指轻轻抚触那幅画,目光定格在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颊上。
与此同时,常久久和沈喆安正在回来的路上。
天色暗下来, 雨刮器规律地左右摇摆着,路面倒映着朦胧的街灯和霓虹,让人昏昏欲睡。
“大熊猫到底有啥子看头啊,啷个多人......”
常久久在人海里挤了一天,早已精疲力尽。
好在有沈喆安的“保驾护航”,她成功地找到了最佳位置,运气也不错,花花很给面子地露了正脸,于是争分夺秒地给陈凤佳打了视频电话,来了个三分钟的现场直播,看着屏幕那头的陈凤佳开心的笑容,她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很是值得。
原来,她常久久也可以为了别人的梦想而奋不顾身呢。
这样的成就感并没有持续太久,肾上腺素褪去后,那种人多到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太阳正正晒在脸上的灼热感又卷土重来,常久久捂住心口,打开车窗通风透气。
沈喆安看着右边的后视镜,漫不经心地道:“唯一靠卖萌为生的上古猛兽,看个稀奇嘛。”
常久久没有附和,看着车窗外变换的景色,眼皮逐渐沉重。
车在十字路口拐了个弯,沈喆安扭头瞥见已然睡过去的常久久,顺手拎起挂在靠背上的外衣盖在她身上,无奈地笑。
“还真当我是司机了啊?”
不过,为什么给盖衣服这个动作会这么自然?
沈喆安疑惑地看着自己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甩了甩脑袋。
不行,以后可不能这样随着常久久了,这是另外的价钱。
片刻,常久久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懵懂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向沈喆安。
沈喆安被这一眼看得有点儿心虚,赶紧道:“回去都要九点了,要不然我们先吃饭?呃……这儿附近有家面馆不错,你也饿了嘛?”
常久久看了看导航上的时间,确实回去太晚不好让慕清给他们单独做饭,于是点了点头:“好。”
到了地方,一家小巷里很寻常的面馆。
“你咋个会找到这种地方?”
常久久打量着面馆的装修,很一般,在她的想象中就不是沈喆安这种人会光顾的地方。
“其实我就喜欢这种背静的苍蝇馆子,你吃了就晓得了,肯定不后悔。”
沈喆安大方地坐下来,熟练地点了两碗猪肝面,一份招牌黄芪鸡汤,一份鲜烫青菜,抽出筷子擦了擦递给常久久。
门外走过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婆婆,常久久微微一怔,忙起身去看,沈喆安也往那边看了看:“你认识的?”
“嗯,以前住我家隔壁的孙婆婆,我外婆的麻友,幼儿园的时候总在她家偷吃大白兔,她每次给我三颗。”
“幼儿园的事你都记得这么清楚?”
常久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有超忆症,确诊了的。”
果然!
沈喆安差点拍桌子,之前只是有怀疑,现在终于听到常久久亲口承认了。
“孙婆婆!”
常久久喊了一声,老人停下来回头看到她,眯了眯眼。
“我是常久久,刘淑英的外孙女。”
“啊,久久?!”
孙婆婆顿时恍然大悟,忙坐到常久久身边,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哎呀,都长这么大了啊,我走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个桌子高,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
“孙婆婆,你不是跟张叔叔去上海了嘛?”
“莫说了,在那边吃住啥子都不习惯,每天都想回成都,老了老了,不想到处走了……”
孙婆婆拉着常久久的手,感慨道,“你外婆她还好不?”
“外婆她……四月份的时候去世了。”
“唉……”
孙婆婆长长地叹了口气,拍拍常久久的手背,眼中满是遗憾。
“我多早就跟你外婆认识了,刘淑英这辈子太不容易了,男人死得早,老人婆又尖酸刻薄的,这种屋头咋个待得下去啊,她一个人带到女子出来,啥子苦都吃过了,所以就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子再走这条路了,把你妈管得严,多希望你妈至少比她好点儿,哪晓得你妈硬是叛逆得很,初中的时候就一天到黑不着家,上了高中也不好生读书,一天浓妆艳抹地和一群超社会的娃儿混,还和你那个败家子老汉儿耍朋友,你外婆是道理也讲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你妈死活就是听不进一句啊,要不然也不得是今天这个样子……”
“我妈她自己选的路,怪不得我外婆。”
“话是没得错,但是刘淑英要真的是这样想的话,你现在还不晓得是死是活呢,你妈再不争气也好,你也还是她亲外孙嘛,你妈未婚先孕,结了婚过后那个男的没得出息,两个人过得不安逸得很,你妈就觉得是因为有了你她才过成那个样子的,就不想管你……话说回来,她管也管不出啥子名堂,各家都没活称头,还当妈……”
孙婆婆絮絮叨叨地说着,言语中满是对罗世娟的厌弃,又看向常久久,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在你不像你妈,你外婆也算是有想头了。”
常久久听着,又仿佛看到了外婆生前的模样,眼眶开始湿润。
沈喆安连忙盛了一碗汤放在常久久面前,道:“先喝口汤,这个汤是老母鸡炖的,鲜得板,还加了黄芪,对你们女生好。”
常久久抽过一张纸巾按了按眼角,端起汤喝了起来。
沈喆安指着桌上的新上的菜:“我刚加了一份艾叶鸡脚,剔了骨头的,好吃惨了,快尝一哈。”
碗碟中的鸡脚骨头被炖得露出,鲜红的小米辣裹着酱汁点缀在上面,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常久久放下汤碗,夹起一只鸡爪放入口中,辣味瞬间直冲头顶,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夺眶而出,呛得她连连咳嗽,连忙端起水杯不停地嘴里灌,用手扇着风,好半天才缓了过来,瞪着通红的双眼看向沈喆安。
“那个……这家的海椒是不是不要钱?”
30-生命无法理解之重
时间缓慢过去,章嘉木睡得很沉,很久都没有醒。
洪晓悦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没什么反应,又悄悄用指尖碰了碰他的眼睫,眼皮反射似的抖动了一下,人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章嘉木,快点起来,莫跟我装死卖惨,你这个样子搞得好像是我对不起你......”
床上的人显然不会有回应。
洪晓悦转身出门,回到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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