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撑不住噗通跪了下去,砰砰叩首:“娘娘饶命,娘娘饶命!”直磕的头破血流。
孟弗环臂望月,并不看他。
盈珍使了个眼色,另有两个宫监上前,将他拖了下去。
又过了半炷香时间,内侍省的人来禀,说是在安仁宫梁德妃寝殿的房梁上找到了镇魇之物。
“都有什么?”孟弗好奇地问。
“有两具人偶,上面写着陛下和贵妃你的生辰八字,还、还有一些折寿祸身的夺命血咒。”
内寺伯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安仁殿上下人等都已送去掖庭狱审问,梁德妃单独关押,裘内侍问让奴婢来请示,娘娘要不要亲自过问?”
“不了吧,事情交给裘内侍,本宫很放心。”以手掩唇,浅浅打了个呵欠,“别说,到了这会儿,还真有点困了。”
语毕,转身进了寝殿。
第144章 东躲西藏的日子她过够了
隔日过午,孟弗让人搬了把交椅在廊下,还摆在昨晚的位置。
一丈开外的地方另摆了张桌案,案上搁了一排紫砂茶壶,每个茶壶上都放置一枚铜钱。
她把包了泥弹的弹弓拉开,瞄准后嗖地射出。
只听啪地一下,铜钱飞了,紫砂壶完好无损。
一排射下去都是如此。
又让人换比铜钱更小的物什,仍旧无一失手。
盈珍在旁喝彩,“娘子准头越来越好了!”
孟弗忽然想起魏骧归还金丸那日说的一问:“何处学来这弯弓射弹的本事?准头很好。”
哼,她不止准头好,她还能驰马挟弹呢。
弹打弹也不在话下——即一前一后连着发射两弹丸,以后弹追击前弹,使前弹碎于空中。
再说她手中这把铜胎铁背的紫檀木弹弓,不比先前那把中看不中用的玉弹弓,是专门找升平坊的吕翁定制的,专门作为她的秘密武器使用,打到一百步开外不成问题。
她曾用这个教训了一个凌辱民女的市井凶徒,左耳朵眼进、右耳朵眼出,劲猛无比。
孟弗因而自封为弹弓女侠——谁说打弹弓就不是“射艺”了?
这么看来自己勉强也算是个文武全才,孟弗自我感觉良好的想着。
但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他评说么。
“不。”她摇了摇头,“还不够好。我还要学会连珠弹。榕姐说,把泥弹换成铁弹子,一次发射四五颗,即便遇到多人围攻,有弹弓在手也如秋风摧落叶。下次出宫记咱们再去找找吕翁,让他再给我增加一下弹弓的拉力……”
正说着话,曲奇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
“娘子,”曲奇快步走过来,附耳禀道,“安仁宫那位去了。”
“砰”地一声——
紫砂茶壶碎了一个。
孟弗望着一地的碎片,眯了下眼,“知道了。”
盈珍从旁觑着她的面色:“梁德妃与贵妃之位失之交臂,心有不甘,却也不该错打了主意。娘娘只不过以牙还牙,把其中一具人偶换成了您自己的八字……鬼祟邪术本就是宫里最忌讳的事,尤其牵扯到天子,她用这招,压根没打算让您活。”
如果梁度没死,贵妃之位说不定真就是梁德妃的囊中之物。
至于皇后之位嘛——贾延道本欲送幺女入宫,天子坚称与故皇后少年结发,不忍负其情意,此生不会再立后。
贾延道很是不满,一再催促梁度办成此事,可惜梁度筹划到一半归西了。
这三年间梁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被清除殆尽,梁德妃看不清形势,只以为是孟弗抢了她的贵妃之位,因而怀恨在心,又或是她背后的家族犹不死心,于是趁她出宫之际买通了嘉福殿的掌事宦官,设了此局。
曲奇点头附和:“刀磨得够锋利,只知刺向别人时一击毙命,全然没想过那把刀倒过来刺向自己的后果。自作孽,不可活。”
孟弗半眯眼瞄准另一个紫砂茶壶,迟迟没能射出。
搁下弹弓道:“曲奇,从今往后你就顶了林立的位置吧。”
曲奇一愣,赶紧跪地谢恩,心里感激万分。
少时因为家境窘迫不得已净身入宫,以为要在上林苑和那些牲口作一辈子伴了,没想到短短不到两个月就扶摇而上。
孟弗摆摆手,“起吧起吧,唉。盈珍,你帮我去膳房看看茶点好了没,一看到曲奇就犯饿。”
盈珍一脸莫名,就曲奇的模样,究竟哪点能勾起人食欲啊?
别说她,曲奇也闹不明白。
他一开始以为娘子是拿他取笑,后来才发现是真的,娘子是真得一看到他就想吃点心……
两人都退下后,耳朵边清静下来。
孟弗重新拿起弹弓,啪啪啪把桌上几个紫砂茶壶都击碎后,开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乱打一通。
有脚步声走近,孟弗不用看也知是谁。
“有意思吗?”
申少陵在她背后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挺有意思的。”
一潭死水,偶尔起些波澜,是挺有意思的。
如果那波澜不是血色的就好了。
“……你是确定了?”
孟弗清楚,他是在问,确定要进宫吗?确定要过这样的日子吗?确定要做这个贵妃吗?
唉了一声:“人都在这了,你不多此一问吗。”
“你若是不愿,可以离开。”
孟弗停下来,仰靠着椅背,望向不怎么明媚也不怎么蓝的天。
她是可以一走了之,虬榕虬松,还有孟菱一家,又怎么办?
这次再要逃跑,和上回可就不一样了。
普天之下虽不尽是王土,多有政令不及之处,但发张通缉令还是轻轻松松的事。
东躲西藏的日子她过够了。
而且她也已经答应……
“谁说我不愿了?居贵妃之位,享荣华富贵,我愿意得很。”
身后沉默了下去。
“我要离开几天。”
每年这个时候申少陵都会消失一阵,因为他母亲的祭日。
孟弗举起一只手冲他摇了摇,“放心去吧,替我给伯母带声好。”
之所以向天子要求申少陵随侍入宫,是因为害怕。
没办法,过来的第一天就遇到那种事,她对这座宫城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她也知道再次入宫且是“携子”入宫的自己将会有多招人恨。
有前车之鉴在,纵使是天子给她的人她也无法全新信任,不把申少陵带进来她睡不着觉啊。
现在内宫都已清理干净,暂时不担心再有暗箭,申少陵离开几天也无碍。
申少陵垂眼,看着她的后脑勺:“我回来之前,无事不要出宫。”
孟弗“嗯嗯嗯”,答得极其敷衍。
果然,申少陵才走两天,孟弗心就痒痒了。
她把来皇宫当做打卡上班,上五休二,这些也都是事先说好了的。
如果一直在宫里待着,等于全年无休,太残酷了。
而且她这两天真就开始做噩梦了,梦里都是血色的。
不行,她得出去放放风、透透气。
跟裘春说得时候,裘春苦着脸,“您这隔三差五总往外跑,什么时候把小太子接回嘉福殿养啊?”
“为何要接回嘉福殿,陛下不养得好好的么。”
“哎呦,娘娘您这话说的!”
陛下九五至尊,哪能天天带孩子。
也就是她了,把孩子往紫宸殿一扔,除了在宫里时每日定时定点去看看,就再不管了。
孟弗不是不想管,只是觉得,整座宫城,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紫宸殿,而最危险的地方——没有比她身边更危险的了。
从巫蛊风波就可以看出。
对付她不要紧,就怕原本对准她的暗箭会误伤到小太子。
小太子由他爹带着再稳妥不过。
虽说天子病着,但又不用他亲自带,乳母保姆一大堆呢,都是精心遴选过的,在嘉福殿还是在紫宸殿没两样。
“裘内侍,我听人说,父亲只有全程参与孩子的养育过程,才会投入更深厚的感情,我这是给他们父子俩培养感情的机会。”
裘春无可奈何:“奴婢说不过您,您总有理。”
无论如何,孟弗还是顺利出了宫。
出宫后也不去别处,直奔会仙观。
第145章 孟弗炼丹中
当初天子从探丸郎的围杀中救下了孟弗与申少陵,孟弗宁死不肯跟他回宫,天子这才命人建了会仙观。
倒也不是平地起高楼,而是由一座王公贵戚的旧邸改宅而立,因而占地十分宽敞。
内里穿林叠石,溪流潺涓,尽显园林风韵。沿着流水的方向,踩着以太湖石筑砌的曲径往前,一路亭阁桥榭错落分布。
最瞩目的是依春、夏、秋、冬之意而建的四季妙园,园内栽植相应的四季花木,花开四季,馨香不绝。
旧邸内原本的景观也遗留下来不少,甚至还保留着国朝初一些名家绘制的精美壁画。
按说这样大的一个道观,安置成百上千个女冠也足够了。
但会仙观建设的初衷本为孟弗藏身之用,因而除了孟弗,只有一众维持园林清洁的杂役。后来又以为天子亡母追福的名义,从宫观里特地拨来几十个资深女冠在此修行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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