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楼上那个言笑晏晏的小姑娘带来的,众人抬头看着那抹红色身影,不约而同想起十三年高僧那一句话,只是,苏家小闺女何止是老苏家的福星?分明是他们整个上河村的福星啊。
这次子女未选上的村民们虽觉有些可惜,却也并未灰心,婳丫头能在清水县开饭馆,就能在其他的县、甚至是府城开饭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家儿女争口气,争取下次能选上。
而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回去后更是要将菜地侍弄好,菜好了,苏记饭馆的生意也能一直好,他们的儿女以后才能在饭馆长长久久干下去。
苏婳站在窗边,看见前院站着的村民,连忙唤了伙计将人请进来。
大堂的麻辣烫档口和烧烤档口已经忙得热火朝天。
尤其是烧烤档口,炭火在烧烤架下噼啪作响,烤架之上,一串串鲜嫩的肉片、水灵灵的蔬菜、各色豆干在火焰上轻轻卷曲,油脂从肉片表皮溢出,烤串大师傅再撒上一把辣椒、孜然等调料,麻辣鲜香的味道顿时将人口水全勾了出来。
大堂之中的桌子渐渐坐满,档口外的队伍更是排得一眼望不到头,楼上包厢的客人单也纷至沓来,档口里烤肉的大师傅、五个小伙计以及阿筝已经开始忙不赢。
被领进饭馆的村民们瞧着这阵仗,哪里还坐得住,纷纷撩起袖子帮忙。
柜台处,苏二虎手下算盘打得啪啪作响,苏白氏手旁的钱盒子铜钱声撞着银子声,声声入耳。
饭馆二楼,缙云扬一众公子小姐各自寻了雅间坐下,一处雅间可容纳十二人,不过,各花入各眼,众人在看到雅间墙壁悬着的画与诗后,便不约而同抢着欢喜的花名雅间去了。
缙云扬坐在芳兰雅间内,望着整墙的娄山红画像,忽地低低笑出声来。
他平生除了吃,唯一的爱好便是养花,千万花之中,唯爱兰花,可这兰花之王——娄山红,却是从未见过,最接近的一次是一个半月前,听闻出现在隔壁巫溪府城。
他得到消息时,便快马加鞭去往巫溪府,却是连娄山红的影子都没见着。
只知娄山红是被一玄衣少年买去,至于少年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一概不知。
本以为此生同娄山红无缘。
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苏记饭馆见着娄山红的画像,虽是画像,可和他从书中见过的描述几乎一模一样,而且不知是错觉还是怎地,他竟闻得一股悠然、绵长的兰花香,让人心神渐渐舒畅起来。
娄山红画右侧,一幅行书更是隽永天成: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
伙计送上了十数碟烤串,石桌中央炭火氤氲,火上鸳鸯锅子开始汩汩冒泡,一边是奶白的牛骨汤底,一边是红彤彤的牛油汤底,肉片杂类在锅中翻滚,霸道鲜香逐渐席卷整个雅间。
缙云扬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原本只是为给覃玉成一个面子办的黑金卡。
反正三千两银,对他家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以后来或不来都不是什么事,这一刻,他却觉得这三千两的黑金卡花得格外值。
家里正巧在同心巷附近有一处院子,这一个月他定要日日来这芳兰雅间,一直到看厌倦、吃厌倦为止!
桌旁的人见他迟迟不动筷,不由有些急了。
“缙云兄今日可是被这香味香迷糊了?伙计方才说了,这烤串就是热着才好吃!”
“对啊,还有这火锅里的粉肠,肥嘟嘟的可喜人了!”
“我倒喜欢这油豆泡和平菇串,一串串诱人得紧,缙云兄今日请客,你不动筷咱们也不好意思吃啊……”
与苏记饭馆热闹喧腾截然不同的是,对面的孟家面馆,面馆两扇大门依旧开着,只是门上、桌上已经有了一层灰,唯一的一个店伙计正支着手在柜台边打盹,鼻尖时不时还耸动两下。
这时,一辆青布马车哒哒停在了面馆前。
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从车上下来。
她听着不绝如缕的笑闹声,下意识往对街望去,却只瞧得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眼里顿时闪过几分好奇,一个月前,对街的酒楼分明还荒废着,如今竟热闹成这般模样?
还有眼前的孟家面馆,明明到了饭点,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妇人眉头皱起,抬步走进饭馆,见伙计依旧一动不动杵在柜台,不由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伙计,伙计!醒醒……”
“谁呀?”一出声都是好梦被搅的不喜,待看得面前妇人一身粗布衣裳后,店伙计脸上更是不耐烦,“大婶唤我可是想要吃面?
是要来一碗阳春面还是羊肉面,猪肉面?”
妇人被这态度弄得心头窝火,脸上笑容也淡了几分,“我是想问问,你们掌柜在不在?”
“我们掌柜,这会子肯定在老家,反正这个月他一大半时间都在老家。”店伙计百无聊赖甩甩帕子,嘴中念念有词,视线却是不自觉往对街看去,“大婶还没说,想吃什么面呢?是阳春面,羊肉面还是鲜猪肉面……”
妇人讷讷,“你们掌柜为啥一直在老家,饭馆不管了么!”
店小二彻底没了耐心,“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究竟是来吃面的还是找掌柜谈心的?要吃面就赶紧说,找掌柜谈心就去乡下谈。”
“你这说得什么话?我同你们掌柜马上就是亲家,问他一句怎地了?”
冯母被说得脸皮一红,随即却是挺了挺脊背,“倒是你,一个店伙计,竟然这般对待自家掌柜的亲家,被孟掌柜知道,小心连活计都保不住。”
一碗阳春面要七个铜板,一碗鲜猪肉面要十个铜板,羊肉面则是更贵,要十五个铜板,她刚从府城坐马车回来,已经用去三十个铜板,钱袋子都快瘪了。
如今到自家亲家的面馆吃个面,难不成还要收银子?
第342章 黑单子一号
“呵!亲家又如何?”店伙计听着这威胁的话,双目一瞪,如同鼓起的蛤蟆。
“别说你现在和掌柜还不是亲家,就算已经是亲家,来面馆吃饭该给钱照样得给钱,吃不起就赶紧麻溜儿滚出去,别耽误老子睡觉!”
冯母被戳破心思,面上的温婉彻底维系不住,抬手指着店伙计鼻尖怒斥,“我告诉你,就你今日这样待客的态度,我待会儿回上河村就跟孟永富去说,让他将你给辞了……”
店伙计完全不以为意,反手抓tຊ住冯母的食指将人撵了出去。
末了,还不忘狠啐一口,“想告状尽管去告,老子随你,说得好像这破饭馆谁愿意待一样!”
冯母避之不及,一口浓痰直接被啐到脸上,啐得她呆在原地好半晌。
她虽然是乡下人家出生,又早早死了男人,可因着培养出一个会读书的儿子,这些年从来没人敢这般慢怠她,尤其是这人竟然还只是一个面馆的小伙计。
她气得胸脯好一阵起伏,待反应过来想去找店伙计麻烦时,却见他砰的一声关了面馆门,人也往对街的大酒楼去了。
大酒楼前院至巷口全是人,冯母跟在身后走了几步,便将人跟丢了。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先回上河村。
一抬头,却被酒楼二楼东边一处窗户吸引住目光。
窗户往外打开,窗口处立着五六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一个个俊俏得不成样子,尤其是中间身穿大红色衣裙的女子,小脸微扬起,远远看着都像是一幅画儿一般。
冯母看得呆了一瞬,这般好看又富贵的女子若是能入她冯家的门,定是极好的事。
其实,她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两件事,一则,子材自孟福成亲回上河村后,便一直未回青山书院,书院的夫子都找到了她们租房之中,二则,也是打算这次回来能将子材和芸儿的婚事定下。
毕竟,走仕途花钱如流水,子材如今在青山书院的束脩都是一大笔开支,只有同芸儿成亲,日后找孟家拿银子才能更加理直气壮。
只是,孟家饭馆今日这模样,让她心头没来得涌出一股担忧。
她抬起头看了一会儿窗口的人儿,才幽幽叹口气,抬脚往巷子外走。
原本,她是打算在孟家面馆吃个晌午饭,再搭孟家的马车回家,如今,却是只得靠双脚走回去了,走路比马车慢多了,至少是大半天,她双脚都得走肿了。
想到这,她心中对孟家倏然间起了几分埋怨。
连个小伙计都管不好,难怪这么些年还只这一个小面馆。
此刻,被她惦记的孟永富,却是终于将清水县衙役请进了上河村。
男人点头弓腰替二人将马停好,又侧身从袖口掏出两个银角子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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