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讽道:“早不知道珍惜,现在又来挽回做什么呢?”
这话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扇在次吉德勒的脸上。
愧疚和悔恨像是海水无声将他淹没。
次吉德勒心尖一酸,最脆弱的地方被人用刀戳中,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还想反驳,门却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地合上了。
连一丝门缝也没有,好像程茗钰铜墙铁壁般的拒绝。
次吉德勒攥紧了手,看着面前这座静静矗立的小洋楼,犹豫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他知道自己伤了程茗钰的心,知道自己明白得太迟了。
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挽回。
那天之后,次吉德勒再没出现过。
程茗钰乐得清闲,每天都在紧张地备战高考。
索性她从小底子不错,努力复习一下,也能追上目前高考生的水平。
就算有什么不会的题,就问谭母,或者去问隔壁的叔叔婶婶。
他们都是大学教授,处理她的问题简直是小儿科。
有时还能帮她扩展一下,也能猜测一下出题方向。
就这样紧锣密鼓地备战了一个月,某天晚上吃完饭,程茗钰正准备上楼继续复习,就被凌钊拉住。
“嗯?”程茗钰愣了下,疑��������ℨℌ��������惑看向他。
凌钊将两张电影票放在她手心,勾唇轻笑:“今晚一起去看电影,休息一下。”
程茗钰下意识要拒绝:“不行,我还有两道题没弄懂,要……”
话没说完,谭母就将她的话打断:“劳逸结合才能更好的学习,去吧,说不定看完回来就会做了呢。”
凌钊也点头,眼眸恳切地看着她:“这可是新上映的《庐山恋》,我好不容易抢来的票呢。”
程茗钰没了拒绝的理由,只能点点头,上楼换了身衣服。
下楼就看见凌钊身穿飞行员夹克,倚在摩托车旁等她。
他身姿挺拔,静静站在昏黄灯光下,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让他凌冽得好像一座冰山。
程茗钰晃了神,下意识顿住了脚步,莫名想到了……
可下一秒,凌钊就看到了她,目光一柔,弯起唇角,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
“晚上冷,怎么不围个围巾?”
他说是责备,声音却温柔宠溺,将自己的颈上的围巾摘下,帮她围好。
程茗钰的心一暖,立刻回了神。
垂眸摸了摸还带着温热体温的围巾,觉得刚才自己的想法实在荒唐得可笑。
他是凌钊。
不是什么别的人。
程茗钰笑了声,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围巾,给凌钊围上。
“你的围巾给我了,那我的就给你围吧。”
第17章
凌钊愣了下,完全没想到程茗钰的举动。
但身体却本能地俯低了些,方便她行动。
直到带着程茗钰馨香的围巾落在自己颈上,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他垂眸看去,只看到面前女孩纤长颤抖的睫毛和认真的神情。
昏黄的路灯照应在她眼眸,映照出春水般温暖柔情。
凌钊心中一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眼眸一沉,看着她将围巾围好,才起身,本想伸手摸一摸她的头。
却犹豫了一瞬,向下挪了挪。
程茗钰以为他要掐脸,下意识想躲。
回家这一个月,她过得舒心顺畅,脸上都多了些肉。
连母亲都说:“还是咱们上海的风水养人啊,囡囡这小脸又润起来了,一掐一水包!”
凌钊也没少捏她的脸。
虽然亲昵,但她毕竟这么大了,用这种对孩子的方式对待她,总有些不舒服。
正想躲,却见凌钊的手往下,将围巾立了立,遮住她的下半张脸。
“骑车风大,用围巾挡挡风。”
程茗钰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她怔了一瞬,想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只觉无地自容。
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失落,好像是她的期待落了空一般。
扭头看着凌钊大步走到车旁,跨步上车,一副等待的模样,才回了神。
赶紧跟上,坐上了后座。
一路无话,到了电影院。
等到两人检票入场,程茗钰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场内几乎全是以一男一女,莫名觉出一丝尴尬,忍不住凑到凌钊耳边。
“哥,这电影是演什么的?怎么感觉都是……”
程茗钰害怕影响别人,声音压得低,后面那几个字她又害怕被听见,更是压得没了声音。
凌钊自然没听清,扭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程茗钰见状又凑近了些,正想说话,就听到身后一声轻咳。
一个女声轻轻提醒:“同志,这是公共场合,你们感情再好,也得注意点影响吧。”
程茗钰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身后人误会了。
影院内全黑,只有身后投影仪的幽幽白光,从后往前看去,他们两人凑在一起,确实是像……
程茗钰顿时面红耳赤,立刻弹开坐直,还想回头解释:“我们不是……”
凌钊却已经回头礼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会注意的。”
程茗钰一怔,看着他神色自然地扭过头,皱了皱眉。
为什么不让她解释一下?
她还想说什么,电影却在此刻开始。
开场的音乐声突然涌出,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程茗钰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看向了荧幕,投入了进去。
一场《庐山恋》结束,程茗钰还沉浸在故事中,久久没能回神。
她为周筠和耿桦在那个乌云压顶的年代分开的五年而落泪,也为两人重逢而欣喜。
凌钊看出她兴致不高,便让她在门口等一会。
程茗钰不知他要做什么,却乖乖点了点头,等在了路灯下。
晚上起了风,微凉的夜风刮过,带来湿润的气息。
下雨了?
程茗钰一怔,下一秒,豆大的雨就落了下来。
她正准备跑到檐下躲雨,眼前却突然一暗。
一只黑色大伞挡住了漫天雨滴,为她撑起一片干燥天地。
第18章
程茗钰还以为是凌钊,忍不住笑着回头:“哥,你去……”
话没说完她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藏香味。
人们常说,记住一个人最先记滤昼住的是味道,最后忘记的,也是味道。
程茗钰向来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只是现在,那股熟悉的,凌冽的,仿佛雪中冰松的味道再次涌入鼻腔。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天。
漫天的雪,铺天盖地地洒下来。
凌冽的风将她吹透,一抬头,就是这把黑色的伞。
程茗钰话哽在喉间,人仿佛定住般,怔了半响,才回过头去。
果然对上了次吉德勒锋利的眉眼。
那张脸隐在伞下的阴影看不清楚,只一双眼眸明亮而深沉。
静静看着她,好像世界只剩她一个人,眸中的温柔情谊让程茗钰心中一颤。
……这是她以前最奢望的场景。
奢望次吉德勒温柔的眼神,希望他眼里心里只有自己。
可现在……程茗钰只觉得悲伤。
这份迟来的深情,她已经不需要了。
大雨倾泻,打在地上和伞上,哗哗作响。
将她的思绪从雪落无声的藏区草原唤回。
世界嘈杂得让人安心。
程茗钰回神,抿了抿唇,正想说话,就听到次吉德勒声音坚定:“我申请调到上海了。”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不由得一愣,眸中疑惑:“为什么?”
她记得之前听副官说,次吉德勒本来可以调到华北军区,有更好的前程。
但是他主动拒绝了这次机会。
只因为:“西藏是我的家,我想要留下建设家乡。”
当时她就是受次吉德勒的感召,才说要留下与他一起建设西藏的。
怎么现在……
程茗钰皱眉看着他,却触到他温柔坚定的目光:“因为你。”
“既然上海是你的家,那我来上海陪你。”
他话语轻轻,含意却深,像是不可移动的山峦,沉沉压在程茗钰身上。
程茗钰看着他严肃的神情,只觉压力倍增,眼眸一紧,立刻拒绝:“你不必这样的。”
她抿了抿唇,极为认真道:“你曾经说要建设西藏,怎么能说来上海就来了上海。”
次吉德勒眼眸一沉,手不自觉地抖了下,伞也跟着轻晃。
程茗钰看到雨滴顺着伞的边沿滑落,洇湿他黑色的大衣。
她以为次吉德勒是听懂了她的话,才有所触动,没想到他眼眸一颤,似是欣慰般轻叹一声。
“你还记得我的话。”
他眼眸深深,皱起的眉头舒展了些许。
这模样,好像程茗钰还记得他的话,就是莫大的鼓励一般。
“你放心,我不会放弃西藏的。”次吉德勒话语焦急,像是在证明自己。
“我在上海也是负责对藏援助的方面,五年后就……”
话没说完,程茗钰就打断:“次吉德勒。”
她皱眉看着面前男人,话语冷冷:“我不关心你在上海做什么。”
“这是,如果你是为了我来上海,那我劝你回去。”
“我负担不起你的深情……也不想负担。”
淅淅沥沥的雨落入程茗钰坚定的眼眸,将次吉德勒心中那颗微弱的火苗浇息
第19章
寂静蔓延,世界只剩一把黑伞和两道沉默的剪影。
雨似乎小了些,落在地上,溅起轻轻涟漪。
程茗钰抿了抿唇,正要转身离开。
就听次吉德勒声音坚定:“不用你负担。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程茗钰离开这一个月,他无时无刻不被后悔与愧疚折磨神经。
那些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字字句句都想凌冽刀戳中心窝,痛与悔将他包围。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忽略她热烈的,诚挚的,纯真的爱?
为什么明明心中有所触动,却始终犹豫着不肯表明态度?
他不敢想,程茗钰追他的五年,该有多委屈,有多难受。
每想到这,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痛得难以言语。
次吉德勒不知该如何减轻自己的伤痛,只能用最笨的方法——程茗钰追他五年,他就挽回程茗钰五年。
次吉德勒看向程茗钰,好像那些冰冷的话无法伤他毫分,依旧温柔仿佛春水。
“格桑,你可以不喜欢我。”
“但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你可以追我,却不让我追你……没有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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