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缓缓下落，坠入无边的绝境。
周围家丁扛着锄头上前，作势要挖坟。
小桃连忙挡在坟前，厉声争辩：“大胆，你们怎么敢忤逆公主！”
为首的家丁却不屑，往地上啐了一口。
“一个母族都没有的公主，整个永安候府谁把她放眼里？”
“被侯爷厌弃成这样，她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只会脏了侯府的地界。”
一句句话钻入姜绾凝的耳中，钻心剜骨。
在家丁就要上前会动锄头那一刻，她忽地抽出一旁侍卫的剑，横在颈间，一字一顿道。
“去告诉我父皇，若是今日坟没了，我便死在这里！”
若是从前，父皇不会管她生死。
可现在，姜绾凝知道，父皇绝不会不管她。
因为她还有用处，她要去燕国和亲。
所有人目瞪口呆。
先前大放厥词的家丁腿软在地上，又最先爬起来去报信。
半个时辰后，一道圣旨传下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家早已获罪，朕特念旧情，特允陈氏入土为安。”
姜绾凝这才扔了剑，颓然跌坐在地。
她总算，护了母妃一次。
当晚，顾北霄便盛气凌人来了扶风院。
他眼中怒意沉沉：“好一个公主，你耍计谋不成，竟要拿皇上来压我。”
“烟儿腹中是我第一个孩子，姜绾凝，你就这么自私心狠吗？”
姜绾凝心中已经麻木，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么多年，顾北霄读遍四书五经，曾南下平反暴乱，也在朝堂上多有功绩。
她不信，这样的人，会轻信道士所言。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哄柳如烟高兴。
姜绾凝开口，语气平静：“顾北霄，你可还记得，当时是你帮我立下的坟？”
她想问他记不记得，记得这座坟，记得他的承诺，记得两人从前的时光。
可顾北霄只是冷冷看着她：“所以呢？”
心跳骤然停了拍。
顾北霄轻描淡写三个字，便将她最后的防线崩离。
姜绾凝抬起头，看着顾北霄眼中凝为实质的厌恶，忽然觉得陌生。
好像小时候喜欢的和现在的顾北霄不是同一个人。
记得从前在冷宫，听到顾北霄和太子南巡遇难，她哭了三天三夜。
出不去冷宫拜佛，姜绾凝对着太阳磕头，祈求顾北霄平安。
现在想想，若是那时顾北霄回不来，或许自己在冷宫一世，也好过在此相互折磨。
又或者，其实她喜欢的那个小侯爷，已经死在了那次事故中。
心碎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碎无可碎，成了一堆随风而散的灰。
一滴眼泪落在地上，姜绾凝攥紧手心。
她抬起眼，对上顾北霄的视线：“可如今坟保下来了，就是冲撞胎儿也无奈，侯爷要如何？”
她以为终于要鱼死网破。
可顾北霄眼中怒意沉沉，却还是按了下去。
“罢了。”
“既如此，从前我给过你一枚玉牌，玉能养人，你tຊ便把玉牌给烟儿养胎。”
姜绾凝愣了。
那是两人初次见面时顾北霄给她的信物。
他给她玉牌时的话响在耳边：“这玉牌乃是我亲手雕刻，拿着它的人就是我的妻。”
姜绾凝沉默许久，终是凄然惨笑：“好。”
她起身，走到柜子旁，从最深处取出玉牌。
多年过去，玉牌被姜绾凝养护地质地油润，触手生温。
无数个见不到顾北霄的日日夜夜，这是她唯一的寄托，为她照亮一片黑暗的未来。
可现在，那束照亮她幼时的光，悄然消散了。
玉牌就在眼前，顾北霄伸手去拿，却被姜绾凝躲开。
他蹙眉，刚要说什么。
姜绾凝却手一松，‘啪’一声，玉牌在地上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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