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闹倒是好了。”
他宁愿小孩儿多闹腾些,如别的小娘子那般肆意欢快,而不是处处忌惮着什么,像是躲在壳子里的小兽,一点点伸出触角试探着外间,显得乖巧的有些过分。
宁肆看了眼那边屋中,扭头对着缙云时眼底笑容散了些:“让人去查查铖王。”
“是。”缙云答应下来:“眼下铖王正被禁足,想查他的事倒是容易……”
“不查他跟阮家。”
缙云闻言诧异,就听宁肆说道:“去查查他跟铖王妃还没成亲之前,府中可否有过旁人或是心有所属。”
“还有,当年东宫出事后铖王本是第一首选继任的人,可是后来他突然消隐,反倒是陛下冒了头,你去查查那时候出了什么事,顺道查一查荣家那段时间可否有过什么异常。”
缙云蓦地睁大了眼:“督主是怀疑,铖王跟铖王妃的事,跟当年东宫易主有关?”
宁肆眸色晦暗:“只是觉得有些凑巧了。”
缙云脸色瞬间认真起来,若只是阮小娘子那莫名其妙的梦境也就罢了,他会让人去查却并不会太放在心上,可是如果跟当年东宫易主有关,那哪怕掘地三尺,也定要将真相掀出来。
“我这就让人去查……不,我亲自去!”
……
阮清莞第一次使心眼失败后,整个人都蔫哒哒的透着沮丧。
等躲开了宁肆进了铖王妃房中,她才强打起精神走了过去,就见铖王妃脸色苍白地靠坐在软枕边,轻抿嘴唇眼底着带着一丝怒意,对面的顾鹤莲也是板着脸气冲冲的。
听见脚步声进来,屋中两人都是抬头。
见是清莞,铖王妃脸色稍霁,清莞乖巧上前:“姨母,舅父。”
顾鹤莲听到那声舅父脸上顿黑,朝着进来的小丫头就恼:“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了我不是你舅父。”
“你凶清莞干什么?”
铖王妃护短至极,气恼就怒,冷着脸朝着身边清莞就道:“你叫他什么舅父,他早就被你外祖父逐出荣家,人家现在是左州顾家的家主,财可倾天富可敌国,哪是咱们这些人能攀亲的。”
顾鹤莲顿时气结:“荣莞,你良心叫狗吃了?!”
“你再说一句!”铖王妃顿时怒道。
“老子说就说,当年你信谢天瑜那个狗东西不信我,如今被人骗了就想着给我送信,你一句话老子就千里迢迢跑死了几匹马赶回京城,你不跟老子给个笑脸说句感谢,开口就冷嘲热讽。”
顾鹤莲气得有些口不择言:“我是被老爷子赶出荣家,可老子是为了什么,要不是谢天瑜那个不要脸的伪君子,老子当年怎么会落到那地步,偏你被他甜言蜜语哄昏了头,如今被骗也是活该……”
“顾鹤莲!!”
铖王妃猛地一拍桌子,厉喝着想要起身时就眼前一黑。
“姨母!”阮清莞吓得连忙伸手将人扶住。
顾鹤莲也是下意识伸手,只是见铖王妃被清莞扶着坐了回去,他这才将刚才探出去的手毫无痕迹地又收了回来,惟有垂在绯色长袖下攥紧了掌心的手能看得出他心绪起伏。
顾鹤莲怒沉道:“荣莞,谢天瑜从来都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当年他就卑劣无耻,只你被他那份热烈蒙了眼,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当年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也从头到尾都没伤害过你。”
他紧抿着嘴角深深看了眼铖王妃后,一挥袖子转身就走。
铖王妃坐在榻上脸上神色变幻不断,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直到顾鹤莲出了房中也没开口。
清莞瞧着起了争执的二人有些不知所措,先前她就察觉到姨母和顾鹤莲之间气氛不对,阿兄跟她说顾鹤莲曾经对姨母有些心思,她刚才叫顾鹤莲舅父也只是下意识,可没想到会让二人闹成这样。
“姨母,顾家主他……”
“别理他。”
铖王妃垂眼遮住了思绪,再开口时声音微哑:“他就是那么个狗脾气,多少年了都没变过。”
蒋嬷嬷在旁心惊胆颤:“王妃,您何必跟顾郎君置气,他虽然脾气有些不好,可到底还是因为在意您,而且您眼下有了身孕,大夫说您胎像不稳实在不宜动气。”
“哪就那么娇气。”
铖王妃嘴里说的随意,却忍不住摸了摸小腹。
她诞下谢寅之后多年都未再有孕,她心中其实遗憾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先前月事迟迟不来,她只以为自己是因为太过挂心清莞的事情,又因为察觉铖王欺骗日夜难寐,心情压抑以至于影响了身子,可怎么都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居然会再次有了身孕。
如果没有离开城王府,没有察觉铖王并非她所认识的样子,他们夫妻依旧如先前那么恩爱,那这个孩子的到来定能让她欣喜若狂。
可是如今……
铖王妃眼中有些复杂,摸着小腹实在高兴不起来。
“姨母。”清莞担心道:“你还好吗?”
铖王妃脸色有些苍白的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在想,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
清莞闻言抿了抿唇,本该劝她放开心不要多想,劝她孩子是孩子,铖王是铖王,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她正想着该怎么跟铖王妃说时,就见外间花芜快步走了进来。
“女郎,陆郎君来了。”
第78章扒了陆执年衣裳
阮清莞听着陆执年来了有瞬间怔愣,可转瞬想起今日铖王被安帝禁足,阮家全数下狱,阿兄之前更跟她提过阮家的事情追究至当年戾太子,恐会牵连到陆家,她便又明白陆执年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花芜说道:“宁督主说让奴婢来问问女郎,可要见见陆郎君。”
“见什么见!”
铖王妃在旁直接就竖了柳眉:“清莞受伤这么长时间,那姓陆的都没来看过半眼,如今阮家出事牵扯到陆家了他倒是跑的勤快,这般冷性凉薄的人见他也不怕脏了眼,去叫人把他轰走……”
她话没说完,清莞就突然伸手拉着铖王妃,扭头对着花芜道:“把人带去前厅吧。”
“清莞!”铖王妃不解。
阮清莞软声说道:“姨母,我跟陆家的婚事早晚是要说清楚的,陆执年找上门来我也不可能一直避而不见,若是婚约不解除陆家那边甩不掉,他们早晚还是会拿我说事的。”
“先前避着陆家人是担心阮鸿他们从中作梗,如今跟阮家已经决裂,没了阮家麻烦,我跟陆家的婚事也该解决了。”
铖王妃闻言皱眉起身:“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阮清莞伸手将人压回了榻上,扶着铖王妃坐好后才继续:“姨母你身子不舒坦,就留在这里好好休息,我自己去见陆执年就好。”
“可是…”
“没事的。”清莞安抚着铖王妃的担忧:“我以前喜欢陆执年,陆家才能拿捏我,我不喜欢他了陆家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姨母,我总要自己去做一些事情的,不能什么都依靠着您。”
铖王妃原是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对上阮清莞清泠坚定的目光,抿了抿唇后拉着她手说道:“那你小心些,若是那姓陆的跟你纠缠,你就让人将他轰出来。”
清莞闻言露出笑:“我知道的。”
这里是她的棠府,她不需要仰仗任何人鼻息。
……
陆执年被人请进棠府时,原本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松墨跟在一旁瞧着前面领路的人,压低了声音:“郎君,我听闻阮家宗族那边的人昨儿个夜里就来过积云巷这边,只是连门都没进去就被人挡在了外头,阮小娘子今日愿意见您,想来先前说那些都是气话。”
他觑了眼陆执年的脸色,声音越发小了些。
“我知道郎君心里不爽快,可是阮小娘子毕竟是女子,先前她待您那般深情,这次也是被伤了心才会冷着您,您待会儿见了阮小娘子与她和气些,劝着她消了气也就没事了…”
陆执年手中扣着腰间挂在玉佩下的锦穗,面沉如水。
棠府大的惊人,雕栏画栋,亭台水榭,绿意浮园璨然,游廊穿梭其中仿佛望不到尽头。
不似外间传言宁肆只是随意收留阮清莞借着她来对付阮国公府和世家,他像是真的将人捧成了掌上明珠,这宅子几乎快要比得上陆家的宅子,门前皆是精壮之人,这一路上护卫也都脚步巍稳。
陆执年越走越心惊,握紧了那锦穗时听到身旁松墨说话,眉心蹙起一团冷色。
“什么时候,我的事情要你来教?”
松墨头皮一紧瞬间屏住呼吸不敢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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