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没过几天,南城上下街处便开始有人如实宣传了如今大夫用经验得到的治疗结论。
如传染等症状会在两三天内加重,若是不及时处理患者的尸体,那么剩下的人也很快会患上同样的病,周而复始,人便活不下去了。
一个个试验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患病的人吃了药似乎高烧很快便退了,但却还有几个病人依旧会复发性咳出血来。
于是药丸重复制作和处理,医术高明的大夫几乎都来到了南城。胡子花白的大夫一脸愁色熬夜根据不同的病情制作各种药方。
江晚经常跟着大部队去百姓的家里探查和慰问,但是后面几日沈闻景便不肯她去了,担心她身体免疫力低下患病。
后又过了几日,下着暴雨的夜晚里,江晚忽然发起高烧,持续不退。
房间里是大夫在隔着屏障和绸布会诊,生怕公主是染上了瘟疫,橘色的烛光在桌子上映着漂亮的颜色,温和、无害。
院子里的下人都吓跑去其他院去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春喜一个人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
年纪还小的春喜情绪着急,眼眶里满是眼泪,她低声细语双手紧握道:“老天爷保佑,我家公主这么善良,可不能让她得了那怪病啊……”
院子里很快大步流星走来一人,男人平时淡漠的脸上却染上了急躁和不安,他问:“公主怎会发高烧?”
春喜又懵又害怕:“许是着凉了,公主自小便体弱,在换季时很容易就生病……”
但在南城,一有咳嗽发烧便是有可能被感染了传染病……
她想起记忆里那些咳得肺血都出来、高烧不退后一日比一日虚弱最终死去的病患,春喜的声音颤抖而不敢去想。
若是公主真的感染了……那该如何?
面前的男人却仿佛定海神针般令人冷静下来,他不像其他人那般大惊失色离院子远远的,几乎是下一秒他便踏入了房间。
迎面走来的大夫眨着浑浊的眼眸有些惊讶,沈闻景沉下声询问:“公主如何了?”
大夫提着药箱立住,有些犹豫不决:“沈大人,公主或许只是着凉生病了,但如果这高烧不退的话,很大可能便是患疫了……”
大夫知道现在高烧对于他们来说类似于风吹草动吓人,身居高位的人更是宁愿却错诊十个,不肯放过一个身边类似得病的人。
只是令他惊讶的是这位大人却丝毫不在意什么传染病般,就那么走进来了。
沈闻景轻蹙眉:“春喜,你同大夫去拿药,快些煎药。”
春喜含着泪却很庆幸摄政王大人没有放弃她们公主:“是……”
沈闻景轻声拉开帘子走入里侧的房间,他沉默的站在床前,眼里似乎只剩下那小小的身影。
少女白净的小脸上红彤彤,唇色却发白,又长又黑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主人在梦里睡的并不安稳。
他几步上前,轻轻取下她额头上已经有些温的帕子,在身侧的水盆里浸湿,再叠成方块放回去。
期间他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滚烫的脸蛋,昏昏沉沉睡着的人下意识用脸蛋去抵那冰凉的源头,有些舒服。
沈闻景的面色晦暗,他沉默着弓弯着指骨,轻蹭着她柔软的脸颊。
他有些后悔,早知今日如此,前几日她同他说要去坐镇队伍免得百姓对朝廷失望时就该阻止她。
她不应该去的,现在虚弱的那张会骂他的小嘴此刻紧抿着,仿佛失去了生机的小花。
沈闻景怜惜地自言自语:“以后得看紧点才行……”
他指腹蹭了蹭少女细腻的唇,半晌无言,最后深深望了几眼后离去。
——
江晚再有印象后已经是外头天色黑了的时候,人还是懵懵的,只觉得头疼欲裂,又昏又累,下意识紧紧皱着秀眉。
春喜惊喜地看着她醒来,哭哭啼啼地同她说那些下人都是白眼狼,居然没有一个愿意留下来伺候公主。
江晚安慰她:“无事……”甚至还劝春喜先不要靠近她,还不知她是否患疫。
春喜更加难过了:“公主!您不要春喜了吗呜呜呜呜呜……”
江晚觉得难受,春喜很快便闭上了嘴巴,眼巴巴看着她,江晚只好作罢。
只是她没想到,沈闻景居然还敢来找她。
他……不怕被传染吗?
因为太过难受,她甚至一点饭也吃不下去,但是眼前的男人却守在她身边,手里捧着色香味俱全的稀粥。
江晚躺在床上,好奇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发烧了吗?”
或许是烧傻了,江晚总觉得自己的声音甜腻腻的,一点气势也没有。
沈闻景心下一软,安静地将勺子抵在她的唇边,亲自喂她。
“公主只是普通生病发烧而已,别担心,很快就好了。”
江晚茫然不解,这人为何做起这些事情来如此熟练上手,怎么她生病了还要过来烦她?
平日里性格温顺的人生病了却犟得很,她紧抿着唇后退:“不要你喂,让春喜来就好,你应该很忙才对,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这里了……”
春喜一听主子的话便连忙上前,却很快被沈大人的冷冷的眼神一吓,不敢接过那碗粥了。
沈闻景淡淡道:“别任性,乖,多吃点病才会好。”
他像是听不到江晚的话,举起来的手依旧没有收回,见她还是不满的样子,他的视线缓缓往下,停到她的唇上。
“还是说……你想我干一些别的事情?”
江晚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又气又无可奈何,只好张开嘴巴含住了勺子。
只是一碗粥吃了三分之二她便吃不下去了,胃里暖和了,手脚却冰冷,额头更是烫得很。
沈闻景哄了好几回,也只让人多吃了三四口,最后无奈的让人撤下。
江晚有些昏昏欲睡,见面前的人依旧未走,她心里有些奇怪的心悸,她想一定是烧昏头了。
“就算不是传染病,你不怕我病气过给你吗?”
她的声音极小,眼睛也快闭上了。
却见面前的人毫不在意般说道:“是又如何,我的抵抗力挺好的,再说……我乐意照顾公主。”
他轻笑着,缱绻的话语在耳边萦绕:“只望公主病好后可以多瞧上我几眼。”
第15 章 疯狂吃醋
在江晚生病期间,李维曾来看过她,只是隔着帷幕,隔着长长的距离,放大了声量深情款款:“公主,您身体好些了吗?”
江晚只觉得莫名其妙,更别提理他了,只是想起身边人说过他私底下干的那些小动作,暗了暗眼眸。
李维还不甘心,想趁公主生病期间代替公主办事,以求以后的仕途可以顺利些,可是公主对他如此宽容,却未想过给予他一点权力。
他咬了咬牙,带着某些小心思道:“最近摄政王大人都快将民心收买了,公主您要是再不出面,这些功劳可都要叫他抢了去……”
“我可以帮助公主……”
他话还未说完,外面的门已然被推开,那人一身黑衣面色微沉,锋利的眼眸像一把刀似的刺向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
“沈、沈大人……”
“滚。”
李维白了脸,匆匆忙忙行了礼离开。
江晚对于这些都不清楚,她只听见李维前面说的那些虚伪的为了她好的话,只是脑子实在昏昏沉沉得很,听不进去多少。
但心底却对他这种人嗤之以鼻,她怎么可能给他实权?
再缓过神来时,旁边的春喜已然消失不见,取代而之的是本该忙碌不已的沈闻景。
男人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脸色微冷,眼神晦暗,不知谁又惹他不高兴了,她在心底腹诽。
“谁让你进来了?”
“你希望谁进来?”沈闻景不答反问。
江晚才懒得和他玩这些猜谜游戏,只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提醒他:“你多派几个人悄悄跟着李维。”
沈闻景脸色更不好了,阴阳怪气道:“这么担心他?”
江晚不喜他这个态度,却依旧没说什么,微微撇开眼神又闭上了眼睛:“你出去吧。”
若是平时她还愿意和他多说几句闲话,只是生病的时候内心实在太过烦闷,真真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他被她的反应刺痛,心脏火辣辣的燃烧,嫉妒在作祟。
江晚茫然睁眼,唇被面前的人捏着脸蛋嘟了起来,她挣扎着推他,实在不清楚他又发什么疯:“沈闻景!”
他不依不饶,怒火在眼眸中蔓延,面前的少女看见他靠近,第一反应便是微微侧头躲开。
沈闻景被气疯了,眼底的浓郁深沉得让人窒息。
下一秒男人已经铺天盖地、来势汹汹地吻了下来,恨不得将江晚拆穿入骨,叫她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江晚委屈死了,她怎么知道随便说一句话一个脸色都可以惹的这家伙发疯。
生病本就虚弱,更是没有力气推开他,那轻柔的推搡和抵挡更像调情一样,本有些白的唇色硬生生让某人亲的红艳艳。
江晚气得眼角水雾弥漫,下一秒被人珍惜的亲吻去,像对待宝物般呵护又怕她碎掉。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怜了,堂堂公主殿下被人这么欺负。
生病好像让她情绪更加脆弱了,她抽抽噎噎咒骂他:“沈闻景你真是有病……等我身子好了我要你好看……别碰我呜呜呜,不许亲啊走开……”
沈闻景垂下好看的眉眼,低低问她:“你喜欢那人什么?”
江晚捂着自己的唇,发出闷闷的声音:“谁?”
“那城主的儿子。”
江晚气极了,她到底是哪个举动让他觉得她堂堂公主会喜欢那一个浑小子?
“我不喜欢!”
沈闻景眼睛微眯,还没来得及开心,下一秒又蹙眉,因为她说:“我谁都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我最讨厌你了!”
他笑了笑:“我不在意。”
骗人,他在意得要死,要怎么样她才能喜欢他?
最后还是不敢将人逼得太狠,沈闻景离开后,想起江晚说过的话,面色不虞的让手下去盯着李维。
—
天气回暖了几日,阳光洒在院子里,树上飒飒声响如音乐,公主生病烧了两三天,终于在第三日凌晨退烧了,大夫抚着脑袋感叹道:“公主金枝玉叶,还是离那些患者远些较好。”
目前的局势已经被沈闻景稳住,闹事的百姓被警告了,而有些在人群中煽风点火想造反的人也统统被抓起来,里面包括百姓讨厌的前城主儿子李维。
据说在瘟疫没有爆发前,城主一家就经常仗着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许多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在南城,但是无人敢同有身份有地位的城主作对,只敢私下骂几句。
江晚病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却听到从京城传来的噩耗,皇帝陛下病了,朝廷风起云涌,什么人都想插一脚。
正好南城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一行人便打算即日启程返回京城。
但是总归还是得有一人留下来收拾残局,沈闻景想着江晚体质差,留在南城保不齐会不会再次生病,便派了一行人护送公主回京城。
江晚坐在马车里望着外头的风景,内心却是在思索着下面的剧情。
皇帝生病,原剧情里便是要到冲喜的时刻了,这段剧情同主角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同她有关系。
皇帝病重,太后认为应该让皇室子女办个喜事来冲冲病气,最后便选了个她这个没有母妃好拿捏的公主。
嘴上说着不会让她随便乱嫁人,于是让她嫁给京城最近挺受女儿家欢迎的探花郎,驸马为人平和温柔善良,看似确实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家。
于是她便嫁了。
可是现在多了个变数的沈闻景……
江晚蹙眉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按剧情走定是没错的,若是她嫁了人……他也定是没办法发疯了。
等所有的剧情尘埃落定,再度过检验剧情稳定的阶段日,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她便可与那探花郎和离,再找机会脱离这个世界便可以了。
江晚暗自点头,总之首先就是要摆脱那恶狗。
回到京城后那些世家小姐也没有邀请她,许是知道了她在南城时生过一场病,怕沾染了病气。
而江亦川最近也因为朝廷的事情忙的像个陀螺,她回来了两三天也没机会来看望一下她。
出乎意料的是,第一个来看望她的,却是江温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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