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楚九歌所料,赵晏殊第二日上朝时,朝臣们左一句右一句都是皇子的百日宴上,生母必须出席,纵使楚家有叛国之嫌,但鸾贵妃倒是可以法外留情,网开一面。
第一次,朝臣们意见一致,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齐齐朝他涌来,只有一句话:“请陛下下令,赦免鸾贵妃之罪。”
天家子嗣,如何能有一个戴罪之身的生母,要是赵晏殊子嗣众多,朝臣们绝无二话,可现在看来,说不得眼下这唯一一位皇子,便是日后继承大统之人,为了大津的脸面,为了天家的威严,他们绝对要防患于未然。
鸾贵妃出狱之后,没了楚家在外的支持,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不是么。
赵晏殊脸色沉沉的坐在龙椅上,这是小太监匆匆过来耳语了几句,他神情变了又变,终于开口:“准奏。”
楚鸾过的很不好,任谁从高高在上的皇贵妃成为阶下囚,云泥之别的落差,没有人能承受。
整整两个月,她都呆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可宫中的两个孩儿,以及她并未参与楚家的勾当,支撑她让她一日日的撑了下来。
这一日,穿着内廷服饰的宫人站在地牢前,说道:“请贵妃娘娘跟杂家回宫吧,陛下赦免你的罪啦。”
楚鸾惶惶然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直到两个宫女进来搀扶着她往外走,她才恍然,她真的撑过来了。
隔壁的楚京看到此情此景,眼神里爆发出巨大的喜悦,他扒着栏杆说道:“姐姐,出去了,你可不要忘了我们!楚家的辉煌都靠你了!”
内廷那人拿起狱卒手中的鞭子狠狠抽了下去,楚京痛呼一声,赶紧收回了手,怒喝道:“狗东西,你敢打我!”
“杂家有什么不敢,你临阵脱逃害死楚家忠烈儿郎,怎么有脸想着还能出去耀武扬威,楚公子,杂家劝你,在牢里老实待着,别做那春秋大梦了!”
楚鸾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涌现出浓浓的不安来。
如果楚家真的有望翻案,这些奴才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想到某种可能,楚鸾再看这些人,便从他们的脸上没有看到丝毫尊敬之意了。
楚鸾手脚冰冷,可她已经被这两个月的生活磨没了脾气,一句话都不说跟着宫人往外走。
爹,弟弟,不要怪我,女儿也要为自己着想……
楚鸾回宫的第一个噩耗,是得知她的位份被降到了贵妃,再也不是从前的黄贵妃娘娘了,虽然还是住在坤眠宫,待遇却差了一大截。
在她努力说服自己接受现状的时候,又知道了一个惊天消息:楚九歌竟然活生生的回来了,还得到陛下的独宠,种种真心的对待,比之她受宠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鸾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手边的杯子掉在了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怎么会?当时那么多太医诊治无效,已经宣判死亡的人,竟然再度回来了?
她在牢里熬了两个月,归来却被从皇贵妃位子上拉了下来,楚九歌再次归来,却还是尊贵的后宫之主,甚至还得到了赵晏殊更加珍视的对待?
本来被牢狱之灾磨灭的斗志,再度在楚鸾胸腔中燃烧。
她不甘心!
当晚,她便递了碟子,求见太后,也在太后这里见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出来了便好好守着自己的位置,其他的,不要多想。”看着楚鸾抱着皇子爱不释手却将公主冷落在一旁的太后心中不快,在她心里,小公主比小皇子招人疼多了,当即敲打道。
看着一旁眼巴巴看着的小公主,太后招了招手,说道:“把念念带到哀家这里来。”
在楚鸾不在宫中的这段日子,皇子公子的名字已经被定了下来,皇子名御应,公主名羽念。
楚鸾看到太后不喜的眼神,一个激灵赶紧准备去抱女儿,嘴里说道:“念念,母妃也很想你。”
小孩子的感知十分敏锐,纵然只有三个多月,却也有了模糊的认知,楚鸾的手还未碰到她,羽念便张嘴哭了起来。
楚鸾更加尴尬了,收回了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太后抱着小公主轻声哄着,很快便哄好了孩子,看了楚鸾一眼,直接下了逐客令:“哀家有些累了,你明日再来看孩子吧。”
楚鸾不舍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低头退下,回到了冷清的凤宁宫。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日之后,楚鸾终于发现了,宫中虽然有她的贵妃位置,却没有一个人正儿八经的将她当成贵妃看待。
她不过是一个失去了楚家庇护,在宫中犹如孤魂野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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