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秋秋,你想什么呢?」
我脱口而出:「啊,没想什么。」
发出的声音却是「啾啾啾」。
我一只狐狸为什么会这么叫??
不对!
「你叫我什么?」
连终表情很受伤:「吃了我那么多丹药,还泡了我的养魂水,我为了给你重塑身体耗费一年时间每日给你输法力,你就这么对我,好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目瞪口呆,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你不是要用我的魂体救啾啾吗?」
连终愣了下,突然大笑。
「你居然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认识了?」
他这句话让我醍醐灌顶。
怪不得第一次见啾啾的时候总觉得它蔫蔫地很奇怪,怪不得我能和它那么完美契合。
「所以我被系统抹杀的时候,那道声音是你?」
连终点点头,有些懊悔:「我去晚了一步,你的肉身已经被毁了,事出紧急,我只能带着你的灵丹先回扶梦水域,借助灵丹重塑肉身后又立刻回魔宫找你的残魂。」
我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明明我们之前根本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帮我?
当我问出这个问题时,连终瘪着嘴满脸委屈。
他说:「你不认识我,妨碍我去认识你吗?」
「谁让你眼里只有那个丑垃圾,我还当了你三百年的兵呢,每次你都夸我练得最好,却怎么也记不住我的脸。」
我更震惊了。
声线都在颤:「你、你在魔宫当了三百年魔兵,还是我手下的兵?」
连终点点头,满脸写着骄傲。
「因为实力太强我没多久就爬上副将的位置了,受封那天我想去找你来着,却看见你捧着给那个丑垃圾绣的荷包哭,我当时觉得你眼睛瞎了,一气之下回了扶梦水域。」
这个我有印象,魔界自从神魔大战后元气大伤,没有可用之人,但当时军中出现一个奇才,一步步高升,我本想好好给他安排个职位,但却发现此人消失了。
至于荷包……
我有点尴尬地看着连终。
神魔大战我给炎楼挡剑,差点死了,但因为任务还没完成,不能脱身,系统给我安排了另一具身体,新身体在人界,我在那儿待了十八年,其间和寻常人家的小姐一样读书,听戏,也学了不少凡人表达心意的方法。
绣荷包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炎楼靠笛子找到我时,我把精美的荷包递给他,他只淡淡瞥了一眼,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他说:「姜儿被神界那群伪君子所伤,你医术了得,快随我回去。还有,军中事务繁杂,你怎可贪图这人间繁华,涂山,你太让本尊失望了。」
他不知道的是,系统虽然可以帮我换新身体,但每换一次都会损伤灵魄,需要休养很久。
所以说,哪里来的九条命?不过是消耗本体换来的苟延残喘罢了。
系统说,只要我还撑得住,只要不是炎楼亲手杀的我,它都可以帮我重开。
可惜,最后为了佳人一个笑,炎楼剖了我的心。
想起这些往事,我心里还是酸涩得很。
叹了口气,一抬头就看见连终在磨牙。
「你说说,你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干什么?一个荷包送了三百年都没送出去,你还不如绣给我。」他别过脸,耳尖红红,「我三秒就收。」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酸楚。
「你、你喜欢我?」
他歪头:「不明显吗?」
我一时哑然。
决定先逃避这个话题。
春去秋来,我竟在扶梦水域待了快一年,这期间炎楼没有找过我一次。
连终派出去的干尸带回消息。
说魔尊不久后要和神界的茉莉仙子喜结连理了。
我的心彻底凉了。
原来不是他找不到我,而是根本没找过。
连终似乎看出我不太高兴,这几日找了好多新奇玩意儿逗我开心。
看着他摆弄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我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连终,你看上我哪点了?」
「我不漂亮,不会撒娇,不精致,也不会逗人开心,整天就待在军营里训兵,弄得浑身臭汗,我还力大如牛,很凶,好多魔族男人都怕我……」我每说一句,脑海里都会浮现出炎楼嫌恶的眼神,「我斤斤计较,我不懂变通,大家都不喜欢我。」
我抬头看着连终,声音有些哽咽:「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连终眼神一顿,轻轻顺着我的毛:「谁教你这么理解的?你漂亮,特别漂亮,你可是世间唯一一只九尾灵狐,你不用撒娇也不必精致,因为我最会撒娇了,你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就好。」
「还有啊,你哪里不会逗人开心?在军营的三百年,魔兵们哪天脸上没有笑容?谁说你凶了?这叫实力强!放眼整个魔族有几个是你的对手?魔界强者为尊,你这么厉害,他们那不是怕,是尊敬。」
「你斤斤计较是因为魔族元气大伤需要事无巨细地安排妥当,为韬光养晦做准备。还有,什么叫不懂变通啊?行兵打仗不就是要听从军令吗?如果人人都变通,那百万大军得乱成什么样?」
「我们啾啾那么优秀,我为什么不喜欢呢?」
连终的爱很直白,毫不掩饰。
6.
重塑身体之后,连终天天带着我修炼。
极品丹药哐哐往我身上砸。
原本还很虚弱的我,被他养得好像一只猪咪。
看着池水里的倒影又圆了一圈,我轻轻叹了口气。
如往常一般,我悠然走在汤池边,白色的纱帘随风飘扬,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化,走着走着四肢化成了腿。
我愣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顿了一秒,随手扯了纱帘披上,尖叫着往外跑。
「怎么了?!」
「连终连终,我化形了!」
我伸出白皙的胳膊,笑着抬头看连终。
他先是高兴,然后笑容突然僵住,脖子到脸快速红了起来。
「你怎么穿成……」
嘣!
他话还没说完,我突然又变成狐狸,被埋在长长的纱帘中。
「噗哈哈哈哈。」
连终指着我大笑,把我从地上抱起来:「你灵力不足,再多适应适应就可以长久化形了。」
我呜咽一声,在他怀里蹭了蹭。
三个月后。
「连终,你的衣服为什么都是红色的?」
连终的衣服我穿着就好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我举着胳膊尽量不让衣袖拖地。
连终给我束上腰封,弹了弹我的狐狸耳朵:「红色,火辣醒目,令人印象深刻!」
我踹了他一脚:「再弹我耳朵,我给你头拧下来。」
「好好好,等你能完全化形了,我带你去人界玩,给你多添些衣服。」
连终笑着给我挽起袖子,长发随意披在身后,落了一缕在我手臂上,扫得我痒痒的。
我下意识伸手帮他抚开眼前碎发,他突然抬头,我们视线对上,气息缠绕,一时分不清是谁的呼吸。
空气忽然有些烫。
「咳。」我轻咳一声,「你怎么从来不束发啊。」
他抿了抿唇:「我不太会。」
「我给你束吧。」
连终坐在铜镜前,长发垂地,柔柔地绕成几个圈。
我一缕一缕帮他拾起,束好。
「手法真娴熟,不会以前经常帮某人束发吧?」
今天的空气一股子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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