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挡被他一刀劈落脚下,后颈被一把扯住,眼前瞬间多了柄细长冰冷的直刀,骇然道:“你……你想干什么?两朝交战,不斩来使是自古的道理!”
山宗扯住他后颈,刀抵着他颈下,双目森寒:“老子的刀就是道理。”
刀锋过,血溅而出。
他一把将对方尸首推去了漆黑的山道,转身时提着沥血的刀,犹如修罗:“把他的人头送给孙过折,告诉他,幽州不降!”
霎时间四周兵卒齐声高呼,震彻群山。
神容只看到个大概,早已被东来刻意往前遮挡了大半,心中仍被慑住了。
直到转头时,才发现就连那群重犯都无声地盯着那一处。
山宗走到胡十一跟前:“将所有兵器取来。”
胡十一正解气,马上派人去办。
一堆兵器哐当作响,被悉数扔在坑洞口,在周围的火光里泛着寒光。
山宗沉声说:“你现在可以带人去支援幽州城了。”
胡十一愣一下:“那山里怎么办?”
“这是军令,首要是城中百姓,去!”
胡十一看一眼他沉着的脸,只能抱拳领命,匆匆带着兵卒离去。
山中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兵卒,还有坑口附近的重犯。
山宗扔了刀,拿了扔在附近的开山铁镐,大步过去,面前是蹲着的甲辰三,他忽而挥臂,一下砍在甲辰三的锁链上。
锁链应声而断,他直起身:“我知道你们想我死,但你们也可以一雪前仇再来要我的命,除非你们想就此死在孙过折的手里,再任由他蹂。躏幽州百姓,像对蓟州一样。”
甲辰三抬起头。
所有人都静默又诡异地盯着他。
山宗盯着他们,丢下铁镐:“若愿意,砍开铁镣,拿起武器,随我作战;不愿意,就此出山,反正这里的兵也不足以困住你们了。”
“随你作战?”未申五冷笑:“你方才不屈服那股劲儿确实叫老子们佩服,但你不要以为老子们就会对你刮目相看了。”
“我不需要你们的刮目相看,”山宗幽幽说:“我只在意结果。”
未申五脸色渐沉。
山宗转头,大步过去牵了马,翻身而上,看着他们:“若还能战,就听我号令!”
重犯们纹丝不动,忽而甲辰三拿起铁镐,奋然斩断了身旁未申五的锁镣。
“老子就是死也不能死在孙过折的手里。”他丢开铁镐,嘶吼一声:“老子还能战!”
其他重犯顷刻间都动了,铁镐声响,锁镣尽断。
未申五咬牙,阴笑地眼上的白疤都在抖:“成,一个不走,谁也不走,反正都是仇人!战就战!”
神容缓缓走出两步,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忽闻山宗在马上一声高呼:“卢龙军何在!”
重犯们如同猛兽出笼,周遭却有一瞬的凝滞。
山宗胸膛起伏,又是一声冷喝,声震山野:“卢龙军何在!”
甲辰三猛然一把撕去右臂破烂的衣袖,大呼:“卢龙军在!”
刹那间,每个人都撕去了右臂衣袖:“在!”
就连未申五,喘气如牛,也终于狠狠撕去衣袖。
“卢龙军在!”
神容震惊地看着他们,他们每个人的右臂上,都清晰地纹着“卢龙”二字的刺青。
她近乎茫然地看向马上的山宗。
他们竟然都是他的卢龙军……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来送红包~
☆、第八十章
后半夜, 秋风卷着厮杀呐喊声在河朔大地劲吹而过, 未曾停歇。
一支披头散发的关外骑兵自攻往幽州城的先锋中分出,直往高耸绵延的山岭而来。
熊熊火把的光几乎照亮了半边山外天地, 马嘶人嚎,手中弯刀挥舞, 故意把威吓的咆哮送入山中。
使者被杀,幽州不降,他们即刻攻城攻山。
山中毫无动静,只有零星几点火把的光亮在照着。远处混着风声而来的, 只有幽州城头上急促不停的鼓声。
一声契丹军令, 披头散发的骑兵下马, 直扑山中那点光亮。
漫长的山道上,进去了就如同被裹进了浓稠的墨里。打头的尚未摸清楚走向, 眼前忽来寒光一闪, 只看清一道劲瘦的少年身影,已经睁大眼睛倒了地。
那是东来, 一击杀敌后, 迅速折返深山。
后方敌兵立即朝他急追, 喝叫声不断, 忽而一脚踏空,方知陷入了陷阱。
迎头几道骇人的黑影逼近, 刀过头落。
三五一股的人马接连入了山,威吓的咆哮却变成了不断的惨嚎。
很快山外一声怒吼,入山的敌兵不再分散, 聚齐直冲而去。
等着他们的是一片浅溪旁的山脚谷地,忽来乱飞箭矢,只有一阵,但就在他们聚拢去旁边野林间避箭时,林中突又有人影游走而来,锁链声响,刀光映着火光送至。
一刀之后斩杀数人,他们就及时退去,隐入山林。
敌兵甚至来不及去追,又来箭矢。
锁链声响,人影又现,再杀数人,疾退。
终于,有敌兵意识到是入了汉军的阵门了,大声用契丹语喊着提醒同伴,往山外退去。
“阵合!”后方,山宗的声音传出,冷冽如刀。
锁链声响,人影游走,抄向退路,落在后方跟不上及时退走的几人被悉数斩杀……
望蓟山的坑洞附近,火光飘摇。
神容看见那仅剩下的兵卒们收了射箭的长弓退返回来,东来也领着护卫们回来了。
她自树后走出,看着不远处那群身影。
阵开,人影自林间迅速游走,交替而出,出刀者旁必立人掩护;阵合,一击即退,至狭窄的山间空地,拢而防守。
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丝毫不乱。
光是这样看,也可以相信,这些人的确是他的卢龙军。
身前马蹄声疾至。
山宗宋语菲策马到了她面前,扯缰横马,上下看了她好几眼,仿佛在确定她无事。
神容到此时才算完全回神,转头去找那些刚在不远处穿梭杀敌的身影,轻声问:“只有这些人,能挡住?”
山宗胸口起伏,手中带血的刀指一下天:“他们能以一当百,至少关外想一夜就拿下幽州是没可能了。”
神容抬头看天,风涌云翻,青灰天际退去,天已亮起。
“呸!”山林间陆续走回那群身影,未申五拖着斩断的手镣脚镣,冲着这头阴阴地笑:“你别的不行,练兵可要看得起自己,老子们只能以一当百?老子们能以一当千!”
其他跟在后面的人都应和着他的话怪声地笑,居然多了平日里不曾有过的痛快。
就连跟在后面寡言少语的甲辰三拖刀回来,吐出口血沫子,都笑了一声。
忽来一阵破空尖啸,如疾风劲扫,山宗迅速按马跪地:“伏地!”
下一瞬,神容被他一把搂住,按倒在地,脸埋在他胸膛,人结结实实落在他臂弯里。
声过后,他才松开她抬头。
几乎所有人刚才一瞬间都匍匐在了地上,此时周遭树木上都落满了飞射而来的箭羽。
未申五张嘴吐出一口尘土:“狗东西们这是急了!”
那是山下盲射而来的一阵。
一个兵卒小跑过来,喘着气报:“头儿,他们约有先锋数千在山外,其余先锋都去攻城了,关口处还有冲进来的在往此处不断增兵!”
山宗搂着神容站起来:“他们准备清山强攻了。”
神容按一下急喘的心口,摸到了怀里的书卷,忽而想到什么:“他们想要金矿,但不知道具体的矿眼,应当不会真焚山。”
“不会,所以只会集结兵力强攻。”山宗看一眼头顶越发亮起的天:“天亮了,只有利用山势来抵挡了。”
“没错。”神容又摸一下书卷。
山宗忽然低头,对着她的双眼。
她看一眼未申五他们,迎上他目光:“可还记得东角河岸,他们当初遇险的地方?”
那群人齐刷刷地扭头看了过来。
“记得。”山宗扬起嘴角:“好得很,就是那儿了!”
他转头看一眼东来。
东来看看神容,会了意,快步上前来听他吩咐。
顷刻间,兵卒们拿木板草料去遮盖了坑洞口。
东来带着长孙家的护卫们冲往山道,刻意地高呼:“快!他们要杀进来了,快随我保护金矿!”
山外,敌兵已经大队入山,冲破山间雾霭,光脚步声几乎遍布山林,乍闻此声,追着声音而去,只为得到矿眼。
无人知道他们的后方,那八十道人影已紧随其后地跟上,如同鬼影。
神容还在原地站着。
山宗翻身上马,俯身一伸手,抓住她手臂:“上来。”
神容被拉着踩镫上了马背,他自后拥住她,策马即走,踏上高坡。
东角河岸,望蓟山拖拽的一角静默垂坠于此。
后方追来的敌兵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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