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各个生得千娇百媚，看着盛若若的眼中都是恭敬。
“太太。”
盛若若闻言开门见山。
“往后你们还是称呼我陆小姐吧。想必你们都知道，我今天把你们都叫来，是为了什么事。”
顾凌霄要娶苏清颜的事，整个沪上都知道了。
九位姨太的脸上也失了血色。
其中，三姨太眼尾泛红。
“太太，不，陆小姐。”
“您知道的，我们大都是些无依无靠的女子，如今外面战火纷飞，少帅要将我们遣散。可有想过，遣散我们后，我们该去哪儿？”
盛若若何尝不知，她看向小桃。
小桃拿着一大盒银元出来。
盛若若开口道：“这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
九位姨太太也知道顾凌霄所做的决定，无人能改。
她们拜谢盛若若三年的照顾，拿了各自的银元离开。
大院里，一下子变得空旷了不少。
盛若若和小桃一主一仆立在院外，身形格外单薄。
许久后，她对小桃说：“小桃，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继续清点，等我回来。”
“好。”小桃重重点头。
盛若若出去后，一路乘车前往了沪上最大的一家报社。
半个时辰后。
会客厅内。
盛若若口述：“我盛若若，与沪上少帅顾凌霄成婚三年。不料，他已变心，心仪他人，我和他难以偕老。特此登报离婚！”
报社的主编顾泽笙，身穿灰色长袍、带着银丝边眼镜坐在盛若若的对面，记载着她所说的一切。
当写到‘登报离婚’四个字时，顾泽笙神情微怔。
“陆小姐，您确定要登报离婚吗？”
顾泽笙也听说了，最近沪上谭少帅和女子学堂苏清颜的事。
算起来，他还是苏清颜的师哥。
盛若若面色平静，淡然点头：“嗯。还要麻烦顾先生，最后加一句，我盛若若和顾凌霄此次登报离婚后，再无瓜葛。”
顾泽笙闻言，第一次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女子。
她白皙的脸上画着远山眉，一双眼睛如星辰般明亮而坚定。
除了外貌打扮，他竟一时分不清她和自己的师妹谁更像旧时代的女子。
“好。”他提笔继续写下盛若若所说的话。
“这则新闻，会在后天清晨刊登。”顾泽笙又道。
后天，正是盛若若要离开谭公馆的时候。
走出沪上报社。
盛若若又去将清点出的一副王羲之字画带上，一路乘车去往了顾凌霄父亲，也就是她的公公城外居住之地。
谭家别苑。
别苑由士兵守着，其中不乏有旧日的陆家军。
“若若小姐。”
他们看到盛若若过来，便想到昔日的陆大帅，称呼也亲昵了几分。
盛若若心下一暖。
对他们鞠躬道：“诸位好。”
谭父派人将盛若若迎了进去。
“父亲。”
盛若若看着皮椅上坐着两鬓斑白的谭父，叫了一声。
谭父忙起身叫她坐下，眼底都是慈爱。
“若若，快坐。这些日子凌霄和那女大学生的事，委屈你了。”
是和谭母一样的话。
盛若若还以为谭父在外，并不知道此事。
现在想来顾凌霄若是没有得到谭父首肯，怎会直接找自己，还直接遣散姨太，求娶苏清颜……
盛若若眼底都是苍茫，没有落座。
“父亲，既然凌霄另有所爱，我想成全他。”
谭父以为盛若若是愿意让苏清颜进门，松了一口气。
“你是个大度的孩子，想来也是能和那位小姐和平共处……”
盛若若却摇头，笃定的说。
“我准备与凌霄离婚。”
第6章
谭父眼底都是不敢置信。
“傻孩子，你胡说什么？你不同意，那苏清颜就进不了我谭家门。”
真的进不了吗？
盛若若不愿纠缠，她心意已决。
“父亲，凌霄心里没有我，我也不想将往后的年岁都耗在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身上。”
谭父听着她的语气坚定，不像是赌气，语重心长道。
“若若，你的家人如今都不在了，你一个弱女子，离婚后怎么办？”
“你的父亲曾在战场上救过我一命，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和凌霄离婚。”
盛若若听着谭父提起救命之恩，当即道。
“若是家父在天有灵，也会想让我能有个真心相伴到老之人。”
“如今这个社会，男女皆不易，我已经准备好了回陆公馆，自己做点小生意，过活。”
盛若若躬身：“求父亲成全。”
谭父也了解盛若若，她决定的事，很难更改。
不过，他又道：“可如今你父亲那些个旧部还在外征战，不能回来保你周全……”
盛若若明白谭父的意思。
打断了他：“父亲，陆家军跟着您能保家卫国，我一个弱女子，上不得战场，只会拖累他们。”
谭父还想劝说。
“可你曾经那样心仪凌霄……”
谭父还记得两年前，凌霄遭人埋伏暗算，生死不明。
盛若若在沪上总司令段世霆的门口，跪了三天三夜。
当时总司令的副将要赶她走。
盛若若面对枪口，却无畏生死!
也是因为那次，总司令段世霆才出手相助，让顾凌霄安然无恙的回来。
盛若若也记得这些，她打断谭父：“弃我去者，当断则断。”
谭父此刻确定她是真的要离开谭家，不禁叹息一声。
“好……为父答应你。以后若是遇到难事，一定要来找谭家。”
“谢过父亲。”
盛若若走前又将那一幅王羲之的真迹，留给了谭父。
她很清楚，谭父也是权衡利弊。
这幅真迹就当是报答他三年来，对自己表面上的维护。
回到谭公馆，天已经黑了。
今天顾凌霄没回来。
盛若若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一早。
她和小桃一起收拾从前父母给自己备好的嫁妆。
一些物品已经陆陆续续请人送回了陆家。
现如今只需把一些衣服和首饰收好，然后收回几间店铺，便能回家。
这时，顾凌霄身着墨绿色军装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附着一层冰霜，将一封信狠狠地拍在书桌上。
“盛若若，找我父亲告状，有用吗？”
盛若若疑惑的看向信中内容。
信上是谭父训斥顾凌霄“因为儿女私情闹得满城风雨，家宅不宁”之类的话，没有提她要离婚的事。
想来，也是等着自己提。
盛若若看完一切，目光才落向顾凌霄。
“我没有告状。”
顾凌霄眼中都是不信，语气越发生冷：“没有？难道你昨天没有去别苑。”
“我是去了别苑，可我没有告状。”
盛若若一字一句道。
但顾凌霄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
“盛若若，你敢做不敢认，真是虚伪至极！”
虚伪……
盛若若的眼神中唯有失望。
她不敢置信自己当年竟然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不顾生死。
盛若若自嘲道：“我本以为我们只是夫妻缘尽，尚有情义在，没想到你半点也不信我的为人。”
她看向一旁气愤不已的小桃问。
“小桃，我们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小桃点头：“嗯，收拾好了。”
小桃回答后，又说。
“我们今天收了铺子，就可以回陆家了。”
夫妻缘尽？
收拾东西？
回陆家？
顾凌霄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目光落向四周，这才看到她收拾的大大小小的包袱。
他只觉是在做戏，冷笑。
“盛若若，你这是想用回娘家，来威胁我吗？”
“你别白费功夫，本帅娶清颜娶定了。”
盛若若父母弟弟妹妹皆亡，她一个女子如何回陆家？
可盛若若却忽视了他，对小桃说：“拿上包袱，我们回家。”
“好。”
小桃背上包袱，又瞪了顾凌霄一眼，才跟着盛若若大包小包的出去。
走出谭公馆的那一刻，盛若若看着外面晴空，宛如新生。
第7章
三年里，顾凌霄和盛若若也偶有争吵。
争吵过后，每一次，都是盛若若先低下头来和顾凌霄求和。
顾凌霄看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心想这次肯定也是一样。
盛若若回去，不出一天，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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