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生不出一丝辩驳的心思。
格桑是多吉彭措的未婚妻这一个身份，就足够让她面对格桑时抬不起头。
此时，鼻间传来一股浓郁的藏香，她低垂着头，眼前被阴影遮盖。
她有些无助地想：如果多吉彭措还有那么一丝一毫爱她，就不会任由她被打骂。
上辈子她因为文物出借的事和藏民起了冲突，是他惩罚了那个冲撞她的人。
那这一次，是不是也会……
她满怀希冀地凝神，却只听见多吉彭措清冷的声音：“格桑，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话音落下，沈南意心里那盏微弱希望的灯也“嘭”地一声灭掉。
他曾经为了她，敢得罪位高权重的苯教长老，如今却对她一句维护都没有。
沈南意清晰地感受到多吉彭措对格桑的爱意，和对她深深的厌恶。
爱到连一句轻飘飘的责备都没有。
也恨到对她一句出于礼貌的关心都不肯给。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泛到了耳根，延伸到五脏六腑，痛得她几乎要落泪。
多吉彭措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你还有事吗？”
语气中驱赶的意味十足。
沈南意强压下心口的苦涩，缓了缓故作轻松地开口：“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多吉彭措眉头皱了一下，冷冰冰地望向她：“于情于理，我都不想见你。”
沈南意心狠狠一颤，她明白他的意思。
于情，他快要结婚了，不愿意再和她过多纠缠。
于理，她破坏天葬，是罪恶深重的人。
轻飘飘一句话，已经让沈南意的心碎成千万片。
她不敢解释前半句，只能忍着心痛，辩白：“天葬直播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多吉彭措手中佛珠转过一轮，透着寒意的眸子望向他：“沈南意，我愿意信你不是出于本心有意破坏天葬，但是这件事却因你而起。”
沈南意低下了头：“对不起。”
多吉彭措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你和赵奕明也要结婚了，你继续和我纠缠没有意义。”
“我和格桑的婚礼，也会请你去参加的。”
字字句句，像是重锤一点点砸碎了她的心。
沈南意怔愣地抬头，妄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可他冷峻的脸上只有淡漠，浑然没有上辈子对她的疼惜爱护。
原本让她心安的藏香，现在更是成了蚀骨毒药一般，让她心悸难安，眼眶发红。
她指尖发颤，声音更是沙哑：“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说信我，那你就该知道赵奕明不是个好人，我如果和他继续在一起，我难保不会被他利用，甚至是丧命也说不定！”
“而且，你就那么喜欢格桑吗？”
“是，我很爱她。”
多吉彭措的语气不容置喙，眼神坚定。
沈南意张了张嘴，像是生吞了一口黄连，苦到说不出一句话。
空气被沉默冻结，是刺骨的冷。
格桑的小声呼唤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多吉彭措，藏医到了。”
多吉彭措踉跄着小步挪动着，沈南意下意识地要去搀扶。
被快步赶来的格桑推到一边。
沈南意盯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无力地倚着墙壁滑落。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重生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上辈子她错爱了别人，以为这辈子能扭转，和爱她的人在一起。
可是造化弄人，因果循环下，她竟然什么也不剩。
眼泪不受控地落下，挫败、难过，两辈子堆积的情绪一股脑地上涌。
泪水划过红肿的脸颊，又是一阵刺痛，她捂着脸，嘴角的苦涩分外凄惨。
偏偏楼下调笑声又格外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
“格桑和多吉彭措，真是青梅竹马天生一对，多吉彭措为了她还俗舍弃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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