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杜达明,是一名狂热的旅游发烧友,也是摄影发烧友,我的宏伟志愿是环游世界几十圈,拍尽各地民俗风情。所以,一年三年六十五日,数码机都不离身——说起这部莱卡M9,这可是我的心头肉,是我辛辛苦苦做了三个月兼职买回来的,就是最要好的几个哥们都不让他们碰。
今年暑假,我跟哥们约好了,要到北京一趟。旅游爱好者们都说,到了北京,就不能不去承德避暑山庄;到了山庄,就不能不看那里的紫雾湖。据说每天傍晚,紫雾湖面会袅袅升起一层水雾,于是周围的亭台楼阁和树木就象被笼罩在轻纱之中,这确是一处颇有特色的景点。于是,我带上莱卡M9和几个哥们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抵达的当天,烈日当空,游客非常多,各处十分喧嚣。很快我们就来到著名的紫雾湖边。
汪汪一碧的湖水就在眼前。
湖边有一名小贩,他身边放着一排衣架,衣架上挂满了清代宫装,旁边又摆满了花盆底鞋、垂着长长流苏的牡丹旗头。原来,这是专门出租给游客穿戴起来拍照的。尽管穿一次得几十块,还是有不少女游客掏钱了,乐呵呵装扮成清代后妃,对着镜头摆着各种姿势。一时之间,湖边多了好几位清宫娘娘。
我选择了一处离几位“娘娘”稍远的岸边,架好数码机,然后给自己来了一张特写。拍好了,正准备调出来欣赏一遍,旁边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伯,却操一口骨碌碌的京腔说道:“小伙子,我要是你,就马上把这照片删了,把机子也烧了,不然你会有麻烦的。”
我愕然,看着这位目光灼灼的老人,一时之间竟然无语了。
这是什么话,拍张照片会有什么麻烦?我没有再理他,只是急着把刚刚拍下的照片调出来看。才看上一眼,我立即怔住了——照片上,站在雾气沉沉的湖边的,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有一个清代宫装女子!这女人什么时候跑到我身边来,我一点也没察觉到。可能是某一个太过热心的女游客,一时兴起,穿着租回来清宫服饰,没和我打声招呼就凑上来了。反正这女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
算了,有美女相伴又不是坏事,说不定,回家以后这张照片还是我向朋友吹牛的资本。
这宫装女子美则美矣,可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不对头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不对头,我一下子说不上来,反正她跟周围环境很不协调……“杜达明你还在那干嘛,走咯!”“哦,哦,来了!”没来得及仔细看照片,几个哥们在招手喊我往其它景点去了。
晚上回到旅馆,真是累坏了,我洗完澡一倒头就呼呼大睡。蒙蒙胧胧之中,好象有人站在床边凝视着我,但我一睁开眼又看不见人……实在是太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几个哥们见了我的模样都吓了一大跳。
我大是疑惑“你们慌什么,我又不是鬼。”
“你看你这样子,跟鬼差不多了!”
“杜达明你昨晚干嘛去了,怎会变成这副鬼样?”
没等他们七嘴八舌地说完,我急忙拿起一面镜子,一照,差点没吓死。我一双黑眼圈深陷,脸色发青,脸上干瘪得几乎没有长肉——简直就象一个骷髅。
看到我捧着镜子发愣,一个哥们又说:“我说出来你别害怕,昨晚夜里我上厕所,隔着门板听到你房里有女人在哭,呜呜咽咽的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刚想拍门,又没声音了……”
我说:“得了啊!你这套把戏已经吓不倒我,你给我闭嘴。”我了解这哥们,平时没事爱捉弄人,无风三尺浪。别看他说得煞有介事,一定又是在拿我开涮。
这小子居然大呼:“冤枉啊,这回没跟你开玩笑!不相信我你就死定了!”
“滚吧!老子还就信不过你!”
我硬着头皮说我没有不舒服,不用看医生,该去哪咱们还去哪。于是我们又去了八达岭长城。非常奇怪,平时我身体棒棒的,壮得像头牛;但是今天,刚一爬上八达岭就走不动了,回来的路上歇了无数次,被几个哥们取笑我是阿伯。
第三天早上,几个哥们一看见我,惊得差点蹿到天花板上。就连我自己一照镜子,都差点吓晕了——这哪是人?简直是僵尸了!比起昨天更吓人。
这时我突然想起,前天在紫雾湖边那位老人说过的话,急忙找出数码相机,把那张照片调出来让大伙一起看。这一次,我终于知道这女人有什么不对劲了。
没错,她和其他拍照的女游客一样,穿着清代宫装,但看仔细点又不一样——其他女游客穿的是道具服,看上去很假,甚至不伦不类;但是她,浑身上下都透着百多年前的宫廷气息:香蕉头、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嘴,旗袍盖过鞋面,左凤凰右牡丹(口红完全是遵从百多年前那种宫廷贵妇的涂法,不完全涂红,只涂嘴唇中间的一部分;凤凰牡丹即“丹凤朝阳”寓指娘娘的身份)。那张脸太白了,是粉刷过的墙壁那种白;口红却太红,象是在滴血。
最最要命的,是我想起来:我曾经用电脑修复过一张百多年前的黑白照。那是一张清代妃嫔集体照,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有多处出现斑点。照片中人不用说,个个都已经不在人世。那群妃嫔当中就有她!
一个哥们战战兢兢地说:“这不像是活人!”
“像殡仪馆里化了妆那些死尸!”
“死尸还能睁大眼睛?!”
……
大伙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大堆,我大喝一声:“好了!今晚我不睡在这房子里,但是我会把数码机放在这,再往被子底下放一个枕头弄成人形,今晚我们就躲在窗外看个明白!”
月夜风高,黑凉如水。
我们几个人摸黑来到旅馆那个房间的窗台下,一个个猫着腰朝里面张望。到了后半夜,困得眼皮直打架,可我们还是坚持轮流盯紧房间里的情形。
终于看到异状了:那个清宫女子从数码机里慢慢爬出来,就像贞子一样,动作僵硬,体型也慢慢变大。她爬出来之后,肢体僵硬地挪到我的床边,张开黑洞洞的嘴,用力地朝床上的“我”吸着气。
难怪,这两天我消瘦得这么快,被吸得快变作干尸了。原来是“她”想要我的命。
我们几个人捂紧了嘴巴躲在窗台下,不敢弄出一点点声音。
提心吊胆地熬到天亮,我立即冲进房间里,把“她”删去,接着把我心爱的M9数码机也烧了。说来奇怪,数码机被火苗舔着的时候,发出一阵阵尖啸的叫声,根本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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