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内一片火光,上空浓烟滚滚。
围墙内,一个瘦弱瘦小的身影背对大火,努力攀上墙头,嘴里不停念叨。
“没见过穿书这么倒霉的。”
“穿什么不好穿个炮灰。”
“妈的,还是临死的炮灰。”
爬上墙头,阮眠眠吐槽声终于停下,吸了口气纵身一跃。
落地后,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变成痴傻炮灰,恕实在接受无能,从此天高任鸟飞,就当原主死了吧!”
实际上,原主真的在这场火中死了。
走了没一会儿,阮眠眠有些茫然。
原主从没出过府,没有对路的记忆,她想找个客栈都不知去哪找。
她抿抿唇,朝远处有光亮的地方走。
正要路过一条巷子,里面意外传出动静,阮眠眠下意识脚步一顿。
“重伤还能逃一个时辰,孙侍郎,本世子真是没白栽培你。”
男人声线低沉悦耳,隐约含着笑意。
幽寂的秋夜里,阮眠眠莫名觉得背脊发凉。
世子?
京中皇亲贵胄众多,这人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却跟书里的名字对不上号。
“叛徒是什么待遇,你应当知道。”
“当然,”另一道声音虚弱极了,“不然我也不会逃。”
“毕竟跟了我三年,大人放心,你的家人,本世子会妥善安置。”
男人语气轻缓不紧不慢,“妥善”二字咬得极其微妙,连一旁看戏的阮眠眠都听出来,他的家人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一股冷风钻进袖口,阮眠眠裹紧衣裳准备离开,同时,男人利落下令——
“动手。”
关乎朝堂势力的侍郎,大小是个官,他说杀就杀了?
兴许是好奇心作祟,阮眠眠没忍住回头,想看清男人的面容。
男人的脸隐在黑暗里,阮眠眠只看见他镀着月色珠光的黑色锦袍。
袖角微抬,他比出个灭口的手势。
下一秒,衣帛破裂,利器没肉之声响起。
!!
阮眠眠瞳孔骤缩。
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类似场景,也知道这种事绝不能被人看见,谁看见谁死。
心脏猛烈跳动,方才被浓烟呛过的嗓子莫名紧了起来。
她垫着脚尖快速往前跑了几步,憋得脸色涨红,实在忍不住咳出声。
“咳咳……”
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夜却显得格外突兀。
她立马捂紧嘴,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全完了!
身后,男人声音缓慢,带着几许从容玩味:
“杀了她。”
阮眠眠撒腿就跑,同时大脑疯狂运转。
她不认识路,要是运气不好跑到死胡同里,难逃一个死字。
就算没遇到死胡同,原主身材瘦弱,也定跑不过那些男人,还是一个死字。
短暂一瞬,她做了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调转方向往来时的路上跑,脚跑得没知觉了也不敢停下。
爬墙肯定来不及,她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阮府正门。
“开门!开门!”
她用尽全身力气捶打朱漆大门,索性动静足够大,门被拉开。
守夜的门房揉着眼睛,见是她,脸上诧异又愤怒。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外面?”
阮眠眠不理,快速将门抵上,绕过他往府里深处跑。
自小痴傻的阮眠眠令阮府蒙羞,平常由人看管着,连院子都没出过几次。
今日她溜出府,无疑是门房的失职。
门房抓着她的手臂,想问个清楚:“你何时跑出去的?”
阮眠眠好不容易出去,又被逼无奈跑回来,白折腾半宿本就心烦。
她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反被扯得疼极了。
她不耐烦地抬脚,使劲一蹬。
“滚!”
门房被她踹得一个踉跄:“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旁边另一人见状冲过来,扬起手要打她。
阮眠眠目光一凛,果断又是一脚。
“你也滚!”
她急着逃命,怕二人再纠缠她,转头指向不远处的空中,吼道:
“你们脖子上长的不是脑袋是肿瘤?这么大的火看不见?”
“什么流……”门房龇牙咧嘴撸着袖子,正要发作,余光却见后院的方向果真滚起浓烟。
顷刻间,府里乱作一团。
过几天是男主选妃的宫宴,女配为了不让女主出席,点了今日这把火。
救火的下人急着救女主,把原主这个无关紧要的傻子给忘了,等救到这,原主已没了气息。
阮眠眠一路跑回自己的小破院子,老远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站在大火前,急得都要哭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这里火势最大!救救我家小姐吧呜呜呜!”
喊了半天不见人来,小丫头咬紧牙,一跺脚,作势就要往火海里冲。
阮眠眠眼皮一跳:“灵若!”
灵若回头,一看是她,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左右查看。
“小姐!你没事吧?”
原主是个傻子,阮眠眠十分符合人设,木讷地摇摇头。
这个丫鬟,她有印象。
阮家痴傻的大小姐身边只有一个丫鬟,是家生子,名灵若,是府里唯一一个不嫌弃她,会心疼她的人。
待火熄灭,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别的小姐都被临时安排了住处,唯独木棉院前,主仆二人孤零零站着。
灵若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奴婢进去看看,应该有地方能睡。”
最后,阮眠眠被灵若安置在院子最角落的偏屋。
屋子有些漏风,但床褥还算完整。
出了这么大的事,阮建川方才召所有人去前厅,唯独没叫她,好像在这个有四个女儿的阮府,她的性命并不重要。
或者说,她这个让阮建川丢脸的傻子,死了更好。
也怪不得原主真的死了。
偏屋床上,阮眠眠瞪着眼睛,一点困意都没有。
比起这些,此刻真正让她难眠不安的,不是自己艰难的处境,而是方才窄巷中男人的话——杀了她。
-
深夜。晋王府,雁归院。
屋内亮着烛火。
随从打扮的人,朝长案前的男子行了个礼,面露难色:
“世子爷,人兄弟们在阮府找到了,但恐怕不方便下手。”
宋晏容慵懒地轻掀眼皮,身姿说不出的慵懒。
他转动腕上的白玉佛珠,想到什么似的:“阮眠眠?”
“就是她,阮家大小姐。”成玉颔首,顺着提醒,“她早逝的生母,是您的……表姐。”
“有意思。”
宋晏容合上书卷,唇角微微上扬。
“明日下朝去阮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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