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婆娘道明真实来意,嚷嚷着让林向昀出钱帮她家老江治病。
耍无赖就过分了,关妍将头探出车窗外,“尘肺病没得治,除非换肺。洗肺没用,肺只会越洗越脆弱。花钱治病,不如给你男人多买点好吃的。人终究会死,拖累你就算了,别拖累孩子。”
话是没错但冷血,她像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涕泗横流的老江婆娘措手不及,全然呆住。
仿佛一时无法接受赤裸裸的残酷现实。或者说,现实早已显出端倪,太苦太难,她选择了蒙住双眼。
孔老汉叹口气,想说什么,张开嘴又无奈闭上,背着手摇着头走回门房。
罗凯同样不是滋味,“姐,话不能楞个讲。”
关妍没理,对他说你不用跟着我了,而后推门下车,拉起始终沉默的林向昀。把他强塞进副驾,自己回驾驶位,点火起步驾车离去。
没开多远,转进条僻静小巷,停稳车,她拧身面向林向昀。
一根手指轻拨他下颌,露出渗血的抓痕,她慢悠悠笑,“断了坏人的财路,又断了穷人的生路,你这个好人当的,真是一举两得。”
偏头避开,林向昀没看她,“……我应该想到的。”
听着像自责,关妍问:“想到什么?”
“江屹能找到黑血站,是因为他妈定期去卖血筹医药费。”林向昀头埋得低,声音艰涩,“我了解他家情况,应该早想到的。”
“想到了你会不举报?岂不是违背了你做人的原则。”关妍不屑一顾。
“我的做人原则是什么?”林向昀似乎迷茫了,认真问向她。
“哈。”她鼻端发出轻笑,好像他的问题很愚蠢,“你问错人了。非要我回答,我的每个字都会很难听。”
林向昀也笑了,充满自嘲意味。
关妍抬手指去后备箱,“昨天听你学生说,他们没吃过椰子。送他们,省得扔掉。”说完按键打开后备箱,“就这样把,我要走了,你可以下车了。”
“不要疲劳驾驶,一路平安。”林向昀提起嘴角笑笑,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
两天的和平共处不代表什么,短暂的生死与共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他即使不恨她,不把她当仇人,他们也做不成朋友。十年前的一场大火早已注定一切,像她说的,“就这样吧”。
去后备箱卸下椰子,林向昀又走回车旁,俯身敲响车玻璃。
车窗半降,关妍面露疑色,“还有事?”
四目相对,他问:“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戒指。”
关妍觉得他好天真,要不就是被江屹妈妈打傻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调笑道:“怎么着,救你一命舍不得了?”
林向昀思绪杂芜以为自己思考了很久,其实只有几秒钟,他说:“关妍,你要好好生活。”
说的轻巧,现在只有老天爷知道她能不能继续活。
也许是恶性肿瘤,也许是普通结节,关妍除了听天由命,什么也做不了。
对于林向昀的好意,她无动于衷,升起车窗,拿起墨镜架在鼻梁上,遮挡住了一双分外冷漠的眼。
人生的十字路口,直行或转弯,一念之间的决定如同蝴蝶振翅。
关妍后悔临时起意转去民中,出苍莱必经的盘山道刚刚封闭,她被交警拦在环城路边。
问起何时能通车,交警也不确定。如果天气好转,可能几小时,如果雨雪持续,也可能几天。乌蒙蒙的云层压得低,车里的关妍和车外的交警同时无望天,都知道几小时的推测过于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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