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模糊,身子越来越沉。
恍惚间,她仿佛听见有人朝她跑过来的脚步声,仿佛听见有人在用力地喊她的名字。
......
她活下来了,但柳厨娘死了,死在漫天飞雪这一天。
她就直挺挺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再也不会对她说:“小卿卿,我的乖姑娘,柳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蟹黄汤包。”
再也不会有人对她说:“傻孩子,再也不要爱上不该爱的人。”
这辈子,她再也听不到柳厨娘的声音。
她冲过去抱着柳厨娘,哭喊着:“柳姨醒醒,醒来你骂我三天三夜好不好,把我骂醒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梵语卿听见门外响起梵启垣的声音。
“卿卿,你沐浴整理好后便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后日大婚,现在我还得去朝惜那里试穿下新改的婚服。”
梵语卿没有回应,她抬眼看着梵启垣离去的影子,双眸越来越冷。
她起身。
将柳厨娘的身体与面部擦拭干净后,又把浴桶边为她准备的衣裳给柳姨穿上。
梳妆台上堆满梵启垣曾送给她的新奇玩意,新送来的绫罗首饰,还有梵启垣曾为她写的好多情诗,全被梵语卿一把火烧掉。
看着灰烬掉落在地,梵语卿把从梵启垣书房内拿到的京城布局图塞入怀中。
陪着已经没有气息的柳姨,坐到了子时。
子时一到。
梵语卿乘上后院墙外的马车赶去城南将军府。
敲开了门。
9
“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半块玉佩,她说这枚玉佩哥哥一半,我一半。”
梵语卿坐在小将军盛夜书房内,头发已被夜风吹得凌乱。
烛光下,盛夜接过玉佩只是简单打量一眼,便激动地站了起来。
“宁二,吩咐下人备车,我要立刻进宫。”
盛夜吩咐完,望着梵语卿神色激动,但随即便是溢出书房的不悦。
“公主脸上的伤是谁弄的?”
“公主可放心告诉微臣,臣定叫伤害公主那人血债血偿。”
盛夜仅是扫了眼玉佩,便笃定了她的公主身份。
梵语卿轻声开口问道:“小将军是在皇兄处,见过这枚玉佩的另一半吗?”
盛夜小心搀扶着梵语卿,一边朝将军府大门走去,一边回答她:“陛下自登基以来,便日日将这枚玉佩的另一半系在腰间。臣只是扫一眼,便知是一对。”
原来,在哥哥心中,自己竟然是如此重要。
“陛下登基前,从未将此玉佩示人,想来也是担心自己一旦登基失败,会连累公主您。”
听到盛夜的话,梵语卿眼眸噙泪。
听娘说,哥哥被父亲带回宫时,年仅三岁。
那时她还在娘肚子里尚未出生。
如今一晃眼,她都十九了。
马车被拦在宫墙外,侍卫看见来人是盛夜,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盛小将军半夜进宫,所谓何事?”
“快去通报陛下,公主找到了!”
盛夜此话一出,侍卫身形一震,紧接着便派手下人快跑进宫,通报陛下。
梵语卿坐在马车内,隔绝了外面的寒风。
“盛小将军,您这回可是立大功了!陛下可是曾经说过,谁要是将公主找到,便是日后的摄政王。”
侍卫长一脸欣喜,紧接着摸了摸自己的头:“我这回也算立功了,陛下肯定会对我们兄弟几个赏赐一番。”
侍卫长的话透过帷幔传到梵语卿耳中。
她想,柳姨,好像我真得可以为你报仇了。
柳姨,如果当初我听了你的话早些进宫认亲,是不是你就不用死啊。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回头路。
梵语卿的马车没有被宫人领着进宫,而是停在了宫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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