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倪儿起身绞了块热毛巾,递给杜依云:“姑娘,这次不行,咱们下回再……”
“哪还有下回?”
杜依云恨恨道:“下回再冲着那贱人去,傅家人就该察觉了,他们又不傻。”
倪儿愁啊:“姑娘这事,还得过了明路才名正言顺,否则……”
“谁不知道要过明路。”
杜依云把热毛巾往倪儿手里一扔。
“爹都试探好几回了,傅道之那个老东西就是支支吾吾,不给句准话。”
倪儿冷笑:“小姐没嫌弃三爷短命,他们傅家倒嫌弃起咱们杜府来了,真真笑掉大牙。”
杜依云怒道:“不许说我三哥短命。”
“瞧瞧奴婢这嘴!”
倪儿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不过话又说回来,那贱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啊,竟能劳动傅老爷?”
杜依云一听,愣住了。
对啊,她什么来路?
父母兄弟是谁?
是傅家哪门子的贵客?
我竟然一无所知。
“不行,我得让人查一查。”
杜依云用力一捶床沿:“等查到了,我再想办法治她,我还就不信了!”
……
一夜好眠。
温瑾禾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睡在外侧的李不言早已不见踪影。
这个时间点,她多半是练武去了。
温瑾禾穿妥衣裳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照自己的头顶。
疼是不疼了,但顶了块纱布太难看。
汤圆端了热水进来,“姑娘快别动,我来替姑娘换纱布。”
“帮我梳个最简单的发髻。”
“姑娘放心。”
换好纱布,梳完头,温瑾禾换上那身苍青色的衣衫后,低头洗漱。
一切妥当,见汤圆还站在身后,想着这丫鬟的体贴周到,她咳嗽一声道:“我今日就出府去。”
汤圆惊得话也说不出来。
“你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温瑾禾沉默了一会,“有什么难事,可以现在就说,我都能为你作主。”
“能去哪里!”
李不言掀帘进来,冲温瑾禾笑道:“小姐快去瞧瞧吧,有个死胖子跪在院子里,手里拿了根麻绳,说上吊的人死得快。”
这是在告诉她,要走得先从我傅胖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温瑾禾冷笑一声,走到外间,看都不看地上的傅总管一眼。
“李不言,把他手里的绳子挂梁上,想死还不容易,我成全!”
“好嘞!”
李不言走到傅胖子跟前,手一抽,傅胖子只觉得掌心火辣辣的,绳子已不见了踪影。
我的个娘咧!
还真舍得让我死啊?
烈火冲头,傅胖子一骨碌爬起来,抡起两条胖腿就往外跑。
李不言笑得前仰后倒:“瞧,又一个怂货。”
怂货赶着报讯去了。
不消片刻,一行人走进静思居,为首的,竟然是白发苍苍的傅老太太。
她的两侧,一位是傅三爷,一位是大奶奶朱氏。
第六十五章留人
傅老太太在院里站定,没开口,先抹泪。
那泪一抹哗哗往下流;
又一抹,还是哗哗往下流。
要是光流泪倒也罢了,关键老太太还拿含泪的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温瑾禾,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
温瑾禾咬牙:“这静思居什么时候搭上戏台了?”
老太太成精的人,怎么能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讽,也不作声,还是一个劲儿的抹泪。
抹着抹着,身子摇摇欲坠。
一旁的梁子非忙伸手扶住,“快,快去请太医。”
立刻有机灵的丫鬟跑开了。
“薛姑娘不用担心,老太太将养个几个月,说不定就好了;要好不了,也是命。”
梁子非转头冲温瑾禾歉意一笑,“姑娘慢走,我就不送了,万一老太太有个好歹,怕是临终有话要交待我。”
我他妈!
还走得掉吗?
温瑾禾冷冷地看着梁子非,不甘心,“傅三爷,为什么非要留我下来?”
梁子非收了玩笑之意,“温瑾禾,大华国律例,女子不能独立门户,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温瑾禾清楚的知道。
意味着薛行去世后,他名下所有的一切,哪怕只是几间破屋,都要归于薛氏宗族。
而她这个孤女从此也只能依附于宗族,并且,薛氏宗族有处置她的权利。
说句最难听的,薛氏宗族让她嫁条狗,她也只能乖乖照做。
温瑾禾其实根本不担心薛家人会找来,她原本也不是薛行的亲孙女。
但,傅家不知道。
梁子非见她沉默,目光不由深了几分:“老祖宗的病好不好,就看姑娘你的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让人起疑心了。
温瑾禾袖子一甩,走进屋中。
傅三爷嘴角含了笑,“马车已经备下,晚点我亲自来接姑娘回府。”
一嗓子喊完,三爷偏过脸,笑意全无。
她应承下来,并不是忌讳薛氏宗族,而是怕自己不是薛行亲孙女的身份露出来。
很好!
揪着你狐狸尾巴了!
……
季府的宅子离傅家并不远,穿过四条巷,再拐过几个胡同就到了。
温瑾禾从马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穿着官服的裴笑。
这人身旁还跟着两个白白净净的和尚,两和尚双手合十,冲温瑾禾道了声:“阿弥陀佛!”
温瑾禾身子一颤,脸上的表情有微妙地变化。
李不言察觉,“怎么了?”
温瑾禾默了默,“觉得这一幕也很熟悉。”
李不言脑子一下子糊了。
和尚熟悉;
庶出熟悉;
可这两样也搭不上边啊!
这时,裴笑踱着方步,昂着头上前,“受傅五十所托,我来陪着薛姑娘。”
温瑾禾:“季府你熟?”
裴笑:“熟透了。”
“不好意思,我打断问个事儿。”
李不言脑袋凑过来,“傅五十是个什么典故?”
丫鬟就是丫鬟。
裴笑傲气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知天命又叫子非,傅府三位爷的名字都是这么来的。”
李不言“噢”一声,“那你单名一个笑,又是什么典故?”
那能跟你说吗?
裴笑冷笑一声,“做丫鬟就要有丫鬟的自觉性,主子不开口,哪有丫鬟在边上叽叽喳喳的?成何体统!”
李不言嘟囔:“我就是觉得这名字好听,问一声怎么了?”
得!
看在你说好听的份上。
裴笑咳嗽一声。
他身后的瘦和尚忙笑道:“裴大人一生下来,先笑,再哭,裴老爷说一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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