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已是问过第几个人这个问题。
但他从未问过江云苓。
因为他知道江云苓爱他，很爱，很爱。
荣昭和怔了一瞬。
双手抚在穆启淮的手上，她第一次发现穆启淮的掌心有一道很长很长的伤疤。
她眉头微皱：“这是怎么来的？”
穆启淮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不瞒你说，我从前有个王妃叫江云苓。那时我很爱她，我想把全世界都给她。”
第38章
“云苓患上了一种很奇怪的病，无法生育。
后来朝中的那些老臣就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有些甚至想把自己的嫡女嫁给我做侧妃。我觉得他们都疯了，但后来想想也是，云苓生不出孩子，那侧室诞下的孩子自然就能袭承王爵了。
当时我答应了她，此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于是我就跟他们说，我此生不举，恐辱没了这些女孩，后来他们才作罢。”
“但是成婚之前，云苓只是江家的庶女。
按礼，她是没有办法嫁给我的，皇兄皇嫂都不同意这门婚事。
我从小到大只爱看些诗书，从没举刀弄枪，可我为了她，第一次拿起了剑上了战场。
我想只要我能拿下战功，皇兄便会许我婚事自由。
后来那战大胜，我也如愿娶到了云苓。
那时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人啊，一旦得到了就会想要更多。
我真的太贪心了，我想要一个孩子，后来槐娘出现了。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宣王的人，一来我的确想利用她生个孩子，二来我和皇兄已经步步谋算，我只需将她留在王府，看着她露出马脚，便可知道宣王究竟有何目的。
可我没想到你出现了，你太精明了，迫使这件事提前败露。
我北康王府一举一动都在宣王的监视之中，所以这件事一定会被宣王知道。
于是我又跟槐娘唱了一出戏。”
“我对不起云苓，我应该早点告诉她的。”
“昭和，我也对不起你。我承认我确实对你有些喜欢，但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因为你有点像云苓。我对不起你……”
穆启淮自顾自的说着，那么单薄的背影那么孤单单的站着。
荣昭和感觉很是诧异，又感觉好像系统青宝在和她开玩笑。
事实不是这样的，事实是穆启淮背叛了自己。
事实是穆启淮移情别恋，事实是穆启淮不遵守诺言。
荣昭和猛地退后一步，在大脑里疯狂呼喊着青宝。
可那片虚无之处仍旧没有回应。
穆启淮蹲下身来，无助的哭着。
忽而“轰隆隆”，闪电在空中划过，倾盆大雨落在了穆启淮的身上。
小英从府内出来，递了油纸伞给她：“娘娘，小心着凉。”
荣昭和拿起伞就这么举在穆启淮头上。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亦如同千山压顶，闷的一口话也说不出。
半晌，穆启淮才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
“昭和，是我对不起你。”
“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娶你，是我耽误了你。”
“我现在要去找我的云苓了，我真的太想她了。”
穆启淮转身跨上马背，纵马疾驰。
荣昭和望着那背影失了神。
“青宝，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这么接近他，他的心动程度还是只有50%。”
“青宝，我看见他心痛我的心为什么会这么压抑？”
“青宝，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的一声声呼喊归寂在雨夜里。
宋青拿着狐裘披在了她身上。
“娘娘，王爷种下苦果，自由他亲尝。”
这声音……怎么会如此熟悉……
第39章
荣昭和那张好看的脸立即扭曲到一起，她试探性的开口：“青宝？”
宋青低着头，没有说话，就这么站在她对面。
宋青，青宝。她怎么会没想到。
难怪第一次看见他便觉得甚是眼熟。
难怪他说他和她来自同一个家乡。
原来这一切早有端倪。
最终他叹了口气：“荣昭和，我说过这一切都还未结束。”
荣昭和猛地后退一步，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为什么？”
宋青默了一瞬：“你说我没有感情，所以我便也想来体会一下人类的感情。”
“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之前要回原来的世界，属于我的世界，为什么要从原主剥离我的灵魂，又投放到另一个躯体上。为什么？”
宋青也学着她的样子面露痛苦，可终究那种表情是学不来的。
正如人类的感情一样。
就算他竭力模仿，他也是学不会的。
“我不知道能够让你放弃一切的感情是什么，所以我也想体会一下。”
宋青愣了一瞬，又说：“和你体验一下。”
“如今正好，我没有违背上级的命令。你也看清了一切的因果，你现在可以选择回到原世界了。”
“你要回去吗，跟我一起。”
荣昭和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所以你让我看清了一切的因果，让我知道穆启淮对槐娘从未有过半分情谊，让我知道他从始至终都只爱江云苓。你现在告诉我因果结束了，我该回家了？”
荣昭和心猛地一怔，她从未想过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中。
其实穆启淮的感情从由不得自己做主。
可是他为了她已经做了很多男子不敢做的事。
甚至连皇上都不能如此。
“我现在回去了，穆启淮会是什么结局？”
“被迫和不爱的人结婚生子，然后共度余生？”
“还是一辈子活在愧疚当中，最后心思郁结，痛苦而死？”
“宋青，你以为让我了了因果，让我看清一切我便能如你一样，说走就走，我做不到。”
宋青的声音缓缓传来，幽森而又古老：“荣昭和，你在这个游戏里待太久了，你必须走了。”
“你别再背叛我了……”
荣昭和凝着宋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宋青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流动。
眼眸流动，便是有了情感。
她现在还不能走，她必须看着穆启淮有个圆满的结局。
娶妻、生子。
“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青宝，你说得对。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有王命所在，天命所归。可我心中只有一人、一家。”
“青宝，求你再给我点时间。”
“我一定会走的，我会跟你走的。”
宋青眼睛忽然有了波光，她说她会跟他走的。
宋青默了一瞬，最终说：“好。”
荣昭和如今必须要抓紧时间，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一切都该归回原位。
是她冲入了这个世界，打破了他原有的生活轨迹。
自始至终都是她给穆启淮带来了不幸。
是她贸然闯进他的生活，更是她给他带来了无边际的痛苦。
第40章
一个月后。
北康王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唯独那个换上喜服的男子垂着眸，手里握着那支珍珠玉瑶。
“那支珍珠玉瑶怎么会是赠品呢，那支是我亲手做的。槐娘手里那支是街边5文铜币买的……”
穆启淮呢喃着……
可惜回不到从前了，他在江云苓死后不足半年，先后娶了两任王妃。
他的婚姻自始至终由不得自己做主。
他面目表情，如行尸走肉与春明郡主拜堂成亲。
又如行尸走肉走到王妃寝殿，忽而失了神。
第一次他走入这座寝殿是与江云苓成婚。
那时的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迫不及待的走进来，对她许诺此生只她一人。
第二次是与荣昭和成婚，那时他有些庆幸。
荣昭和的身上略有些江云苓的影子。
他觉得是上天再给机会，他一定会好好补偿她。
于是他对着荣昭和说：“此后，夫妇一体，相敬如宾。”
这一次，他面对春明郡主。
全然死心。
他说：“你要的都得到了，王妃之位给你，但你唯独得不到我。”
春明郡主却放下团扇：“你的心在不在我这没关系，我只要你的人。”
说完便覆身上来，穆启淮却忍不住胃里的翻涌。
吐了春明郡主一身。
她恼怒至极：“穆启淮，你不该这么厌恶我。”
她说：“穆启淮，现在没有人会爱你了。”
穆启淮噤了声，坐在桌前像个小孩子饮了合欢酒。
他呢喃着：“云苓，你从前总教导我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王爷。”
“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你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望。”
忽而，他眼神狠厉掏出怀里早早藏好的匕首架在春明郡主脖子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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