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觉得轻松一点,她试探着问,“陆颜留,你当真在替宫家做事?”陆颜留轻蔑道:“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紧张你的花无愁呢?”云翩道:“你当初不过是想安排我破坏花靖宣和李若伶的感情,为何现在变本加厉,竟插手起花宫两家之间的争斗来?”
陆颜留反问,“破坏感情?你做到了吗?”
这……她的确是没有做到。“既然你做不到,那么,我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只好用我自己的方法。”云翩还想再劝,陆颜留却低声一喝,“你再多说一句,我便将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算到花无愁的头上!”
云翩顿时不敢再说话了,怯怯地向门口退去。忽听得陆颜留好一阵咳嗽,咳得很重,几乎有点接不过气来。她急忙问,“陆颜留,你怎么了?”
陆颜留大喝,“不许过来!”可是这样一喊却反而像被什么东西撕扯住了似的,他膝盖一软,半跪下去,腰上的紫玉符摇摇欲落。云翩急忙扶他,刚触到他的胳膊,侧头一看,就见他的颧骨和嘴角都有瘀伤,带着未干的血渍。
云翩大惊,“你这是怎么了?”
“我这是自作自受,你很高兴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颜留道:“我假扮夜砂城主的事情,被真正的夜砂城主知道了。”云翩道:“是夜砂城的人把你打成这样的?”陆颜留不说话,便是默认。他再出言相赶,云翩也不知到底是留还是走,茫然地站着。他抚着胸口,身子越来越低,险些要扑到地上去。云翩将牙一咬,抓起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虚弱地道:“我不去。不用你来可怜我。”
云翩冷哼一声,“我不是可怜你,我是怕你死了,就没有人能解我的毒了。”陆颜留听她这样一说,忽然又想起当初她奋不顾身冲进火场的情形,心里又轻轻地痛了一下,也不知自己为何在这样的时刻变得敏感又柔软,竟然会希望她说我是把你当成朋友,是真的关心你,而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约束或交易。
他苦笑起来,脑子里混乱一片。
这是他第二次在云翩面前露出笑容,是苦涩的,带着痛意的笑。那张清癯的脸上,因这笑容反而流露出几许脆弱。
云翩扶着他,到医馆让大夫诊了脉。大夫说,他是伤了气门,需要持续用药调理。
云翩便问,“陆颜留,你住在哪里?”
陆颜留冷冷道:“你刚才不是去过了吗?”
“荒屋?那里怎么能住t?人?”
陆颜留看她一眼,抿嘴不语。她道:“今日你反正已经听了我一次,就再听我一次,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一手抱了男仆递过来的药包,一手挽起陆颜留,又把他朝着医馆外拖。两个人绕了好几个弯,到了城西白塔巷的一间民居。云翩开门进去,陆颜留问,“这是哪里?”
云翩道:“这是我以前在凤鸣楼的姊妹花蕊的宅子,她出嫁以后随夫君去了边关,这宅子她留给我应急。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
陆颜留向四周一看,小小的庭院,虽然简陋,倒也依稀可见曾经的端正雅致。他丢出一记冷眼,道:“哼,这宅子,只怕又要被一场大火化成灰烬呢。”云翩也瞪他一眼,“若不是你做了那些事情,二公子又怎么会对付你?”
陆颜留满脸不屑,“啧啧,二公子?你以前从来不敢用今天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难道是有了他替你撑腰,你就敢肆无忌惮了?”云翩被他这样一说,仔细思量,自己刚才的确是不像从前那样唯唯连声,此刻才晓得后怕。她便急忙出了屋子说是去煎药,钻进厨房里,一颗心慌慌地跳着。
——他说,撑腰。
——有花无愁替你撑腰。这句话,听起来就像轻而软的云衣裹在身上,暖暖的,如梦似幻。她这样的女子,身如柳絮随风飘,倘若有那样一个人,在落寞时可以倾诉,在伤痛时可以依靠,藤树相缠,嘘寒问暖,应当就是此生最大的圆满了吧。荆棘坎坷,风雨乱世,一回头,都有他站在那里。
那个人,会是花无愁吗?
云翩思绪翻涌,心如鹿撞,一不留神,手触到滚烫的药罐,烫得她跳了起来,抱着发疼的手指,可是脸上却傻傻地带着笑。幸亏烫得不深,只是食指红了一小片,像不小心撒上去的胭脂。
药煎好以后,云翩将药碗端给陆颜留,陆颜留注意到她食指上的伤,眉头一皱,“怎么弄伤了?”
云翩还在走神,心想,如果此刻换了是花无愁在这里,看她烫伤,他一定会奚落她,“你怎么这么笨,煎个药也能伤到自己……”说这一类的话,他心里面其实有很多焦急,很多的关心,越是关心,才越是装得无所谓,他就是那么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啊……她想着想着禁不住抿嘴笑起来。
陆颜留不知道云翩的心思,只知道她是为了给自己煎药才烫伤的,心中不免感激,他搁了药碗,到厨房取了一碗凉水过来,牵起云翩的手,不由分说将她的手指放进凉水里。云翩微微一颤,但随即便觉得烫伤处凉凉的,不像之前那样火辣了,她皱起眉头:“陆颜留,这才是真正的你?你原本不是一个奸邪冷酷的人,对不对?”
陆颜留一惊,如梦初醒般盯着那碗凉水,看自己还抓着云翩的手,立刻松开她,倒退两步。云翩也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赶紧把药喝了,改日我再来看你。”说着,急匆匆地便出了院子。
陆颜留望着那碗凉透的苦药,一时间,满脑子都是和云翩之间的点点滴滴。
——她说,改日。
——改日我再来看你。他竟然有些期待。好像在很久以前,曾经也有过一个女子对他说类似的话,对他做出类似的关怀之举,可是那个人却成了别人的妻子,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虽然试图用一切的办法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可是,她却有如活在他的梦境之中,越来越飘渺,越来越虚无。
陆颜留等了三天。
这三天,好像每一个时辰、每一刻都是数着过的。他盼着云翩来,想再看到她,盼到第三天结束,云翩却还是没有来。
呵,改日,原来那根本就只是她的客套之辞。陆颜留这样想着,愁眉又深了一层,忽听得门外传来梆梆梆几声。他心中忍不住暗喜——她还是来了?他急忙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一个黄发的小孩。
小孩道:“我找陆颜留。”
“我就是。”
小孩递出手里的信函,“有人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陆颜留打开一看,忽然脸色大变!他顿时顾不得什么,一口气冲到花府。管家领着他穿厅过院,到丹锦院找到花无愁。
花无愁沉着脸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的确是不应该来的。这宅子里,还有一个与他关系复杂的人——他万一要是碰见李若伶怎么办?可是,他却竟然完全忘记了,一心只想见花无愁,或者说,他已经完完全全被那封信的内容绊住,无法冷静,无法理智地思考。
花无愁看陆颜留神色不对,催促他道:“你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陆颜留反问,“云翩在吗?”
“她?”花无愁想了想,“昨日我好像在墨香斋那边看见过她。呵,她脸上的伤好了,还真是多亏了你呢。”说的自然是反话,有嘲恨,但脑子里却浮现出云翩的笑脸,完美无瑕的笑脸,昨日的惊鸿一瞥,好像已经长长久久地烙在心上。
陆颜留又问,“那今日呢?”
花无愁一想,“今日倒是没见过。你到底想说什么?”陆颜留扼腕一叹,将怀中书信抽出,花无愁一把抢过,拆开来看,是一派清秀的字迹:喜闻洛姑娘舞艺出众,特此邀约寒舍做客,他日定当完璧归赵,勿念。
落款:夜砂城主。
花无愁只觉惊骇,已无心细看,一把将信纸揉成一团。他指着陆颜留问,“这封信为什么会送到你的手上?”
陆颜留道:“夜砂城主知道我假扮他,曾派人警告过我,可是我没想到他们还会对云翩下手……”
“夜砂城主耳目众多,想必已经查出了你和云翩之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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