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有喜燕琉璃不好好陪着苏思晴,怎么会来她这里?
不等她开口问,燕琉璃便道:“思晴体贴,她怕你因她有喜而心里不悦,特地让我过来陪陪你。”
周靖驰心口一滞。
若是以前,她只怕是会被这话伤得心口刺痛。
而此刻,周靖驰却只是苦笑。
闭了闭眼,她平静开口:“其实她大可放心,我是正妻,无论她生不生孩子,我对她的态度都不会变,夫君也不必如此勉强。”
她说得如此大方。
燕琉璃却听得眉头一皱:“你是在抱怨我冷落你?”
不等周靖驰答话,他便嗤笑道:“你若有思晴一分贤良,我也多敬你一分。”
语罢他转身就走。
周靖驰呆在原地,半响,扯出一抹凄凉的笑。
她不懂燕琉璃的意思。
这些年,她还不够贤惠?
这日过后。
周靖驰许久没见到过燕琉璃。
整个府上独属侧院最为热闹,她这正院最为寂寥。
周靖驰却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整日拿着信纸,等着和十七岁的燕琉璃对话。
那边的燕琉璃大概终究少年心性,渐渐与她对话多了起来。
——今日书院蹴鞠比试,我方连胜。
——听闻周靖驰最近伤势好转,我叫人送了些滋补药,望她能早日痊愈。
——昨日在街上见到一枚素簪,总觉得跟周靖驰甚是相配,便买下赠去,也不知她可否喜欢。
周靖驰看着,脑海也时不时涌现新的记忆出来,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直到这日,那头的燕琉璃跟她说:明日去陈府赴宴,不知能否见她一面。
看到这一句。
周靖驰愣了一会儿才记起来,那是她第一次在定婚后见到燕琉璃。
在宴上,燕琉璃和苏思晴吟诗作画,被众人夸赞。
那也是她第一次尝到伤心滋味。
周靖驰想,这件事无需改变,照旧就好。
年少的自己看到这一幕,或许就能少喜欢燕琉璃一点。
思索片刻,她写下:周靖驰心悦有才情之人,若有人相邀,你定要答应展露文采。
这句话,十七岁的燕琉璃并没回。
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可没想到。
这晚,周靖驰的脑海却又一次出现了新记忆。
十五岁的周靖驰踏入陈府时,燕琉璃主动来到她面前。
他看她眼神透着愧疚:“那日有人哄骗我,没能寻到你,抱歉。”
然后,十七岁的燕琉璃对她嘘寒问暖,关心至极。
整个宴席,燕琉璃始终与她待在一处。
就连他的恩师提议让他和苏思晴吟诗作画时,他也直接拒绝。
“我已与周靖驰定亲,不该再跟其他女子吟诗作画,恐惹争议。”
他语气温和,却一字一句稳稳击中周靖驰的心。
咚咚几声。
周靖驰仿若能感受到当时自己的心跳声。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独有的偏爱。
记起这些。
周靖驰的眼眶却泛起酸涩来。
她忍不住在纸面上问:你为什么要为了周靖驰拒绝苏思晴?
那头的燕琉璃没有立刻回应。
周靖驰就这么等着。
从傍晚等到天黑,那上头才终于有了回应。
回应的话轻飘飘又理所应当:她是我将来的妻子,我护她天经地义。
脑袋嗡嗡作响。
周靖驰的心抑制不住狂跳。
可记起二十七岁燕琉璃的所作所为,她的心又渐渐平静,涌上无尽的苦涩。
周靖驰僵硬写道:可你心悦之人,是苏思晴。
这话一出。
墨迹尚未干,十七岁的燕琉璃就直接写了回应:你又胡言乱语!我从未喜欢过苏思晴!
第6章
周靖驰盯着燕琉璃的否认。
忽明忽暗的烛火,照亮周靖驰脸上的震惊和苦涩。
她突然记起两年前燕琉璃娶苏思晴时的喜色飞扬。
向来不善言辞的他,那日却能当众对着宾客宣告爱意:“思晴,此刻娶到你,我才觉人生总算圆满。”
那样明目张胆的偏袒,怎么可能不喜欢?
大概十七岁的燕琉璃,是喜欢苏思晴还不自知吧。
周靖驰合上了信纸,没再回应。
书房门猝然被人推开。
燕琉璃身影走进来,周靖驰下意识将信纸夹在手记中。
这一瞬的慌张却被男人注意到,他眸色轻眯。
“你在藏什么?”
见燕琉璃拿过她的手记,周靖驰的心也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燕琉璃却只是一翻就又还给她。
“不过一张空信纸,做什么这么慌张?”
周靖驰松了口气,转移话题。
“夫君过来是有何事?”
燕琉璃冷声吩咐:“你明日把府内账本都整理好,拿去侧院,思晴说闲来无事,想学学看账管家。”
周靖驰心骤然一沉,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说。
“向来只有当家主母才能管家账,她……”
“一家人何必分得这般清楚?思晴多学些,日后也能替你分忧。”
燕琉璃淡淡打断她。
周靖驰哽住,咽下了酸楚,低头应:“是。”
次日。
周靖驰如燕琉璃所言,拿着账本去了侧院。
苏思晴肚子平坦,却是手扶着肚子,生怕别人不知她有孕似的。
到周靖驰面前,苏思晴也不行礼,直接在旁边坐下了。
“姐姐,大夫说我该好生休养,就不跟你见礼了,莫见怪。”
“无妨。”
周靖驰静静看她,神色没有波澜,示意婢女将账本递过去,“这是府中历年来的家账,我先教你如何看吧。”
仅仅只看了一下午。
苏思晴就打着哈欠对周靖驰说:“姐姐,我都会了,这家倒不如就让我来管几日,如何?”
周靖驰眉心微蹙,正想说什么。
就听身后传来燕琉璃的声音。
“既然思晴想管,就让她管吧。”
不等周靖驰反应,苏思晴已经起身扑向燕琉璃怀里:“夫君,你回来了。”
周靖驰顺势回头看去,看见了燕琉璃对苏思晴的满眼纵容。
她攥紧手,没再多说。
既然燕琉璃开了口,她说再多也无用。
只是周靖驰没想到。
只过了一天,燕琉璃就突然怒气冲冲闯入她屋里。
他张口便是责骂:“徐家信佛,忌杀生,你竟然给徐家贺礼送狐裘?”
周靖驰一怔,随即皱眉:“此事我昨日已经特意交代过苏思晴,她说她记下了。”
“思晴孕初身子本就不适,哪儿记得住这么多?”
燕琉璃却当即替苏思晴开脱,厉声斥责:“她不懂事,你竟也不懂吗?当真一点都不插手!”
苏思晴闯下的祸,却成了她的错。
她怎么做都是不对的。
周靖驰心口闷堵,一时无言。
见她无话可说,燕琉璃脸色黑沉落下惩戒:“你院中月俸从此减半。”
话落,他一刻也不愿多留似的,疾步离开。
周靖驰呆站着,终究忍不住红了眼圈。
被扔在桌上的信纸却突然浮现出字迹来。
——今日我带思卿去郊外放了纸鸢,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笑,想让她以后都能笑得这般开心。
——纸中仙,未来的周靖驰过得开心吗?
第7章
泪水滴答落在了纸面上,洇开了字迹。
周靖驰心狠狠抽痛。
盯着纸面上的问题许久,周靖驰红着眼眶落字:她过得不开心。
那头立马关切问:为何?
周靖驰拿笔的手轻微颤抖,并未正面回答,只说:你若真心为她好,便离她远些。
那头默了片刻。
旋即浮现燕琉璃飞扬的字迹:又想诓骗我?我才不信。
记忆在周靖驰脑海里盘旋。
周靖驰唇线轻抿,似是下了决心落笔:你今日是否还送了她幼犬?
燕琉璃字迹仿若透着喜色:对,思卿对那幼犬很是喜欢。
周靖驰凝神,沉沉落笔——
可那犬性凶,后来咬伤了她。
一句话。
那头便没了回应,似乎正在诧异。
周靖驰当即又往下写:正月十五上元节,你带她去花灯会,意外走散,她会失足落水。
这些,都是你带给她的不幸。
每写一字,周靖驰的心便痛了几分。
其实不是这样的。
幼犬性温,是被人投药才会失去控制咬伤了她。
花灯会落水,也只是一场意外。
这次。
那头沉默了很久。
旋即回复的态度竟真带几分慌意:幼犬我明日便去要回来,花灯会我亦会始终护着她。
周靖驰却冷冷回:你护得了她一时,可护得了一世?
——我会。
燕琉璃的回应坚决有力。
言下之意,是他怎么也不会放手。
这一刻。
周靖驰却只觉得荒唐。
十七岁燕琉璃的真心让她觉得荒唐无比。
她无心再回复,收回信纸。
正在这时。
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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