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去看傅秋水的神情,只是强装镇定地解释:“这只是出于对藏族同胞的关心而已。”
说完,她就将照片放在桌上:“我是来送照片的,现在送到了,我走了。”
格桑回了神,见夏清菡要走,立刻拉住她。
“思妍姐姐别走!我说错话了,跟你道歉,你别生气!”
夏清菡见她急切的模样,温柔地安抚道:“我没生气,只是明天要义诊,我得早点回去准备。”
格桑这才点头:“好吧……”
她有些遗憾,看向傅秋水:“阿吾,你帮我送思妍姐姐回去好不好?”
夏清菡看着他冷漠的模样,下意识想拒绝,傅秋水便先开了口。
“你腿上有伤,我得照顾你。”
声音如常,仿佛夏清菡刚才的话并未影响他分毫,而他在意的,只有格桑。
夏清菡压下心中酸涩,主动开口:“不用的,这里离公路也不远,我走过去搭车就好。”
格桑却伸手去推傅秋水,语气更急:“我没事的阿吾,你快去送她,快去啊!”
傅秋水顿时皱起眉,难得加重了语气。
“格桑,别总把我往别人身上推。”
这还是夏清菡第一次见他动怒。
他说出的话更像是一柄锋利的剑刺进她的心。
夏清菡不愿再想,抿了抿唇,默默转身离开了帐篷。
第二天,义诊日。
医疗队只留下值班的人,其余人全部出动,每位医生都配了一名当地的藏族翻译。
他们需要骑马到附近区域的村落,挨家挨户进行义诊、宣传医疗卫生知识。
其他的藏族翻译都是村里安排,或者自愿报名的。
只有傅秋水是当初偶然帮了一次夏清菡之后,被她主动拉进来的。
每次义诊,夏清菡都会邀请他跟自己组队,只为能和他多一些相处的机会。
夏清菡背着医疗箱到集合点时,其他组都差不多已经组好了。
只剩下傅秋水和一个新来的翻译。
她没想到,昨天不欢而散之后,傅秋水还会过来这里。
同事促狭地朝她低声笑道:“都知道你跟傅秋水是一队,特意没选他,贴心吧?”
这话听上去,就像是在说她和傅秋水是‘一对’一样。
夏清菡看着马背上的高大男人,笑得苦涩。
她无声摇了摇头,走上前对傅秋水客气地开口。
“辛苦你今天特意过来一趟,但这边有了新的翻译,这次就不麻烦你了。”
第6章
话音刚落,不只同事们震惊了下,连傅秋水都扭头看了她一眼。
那双眼眸一如往常的冰冷,好像所有的情绪都被掩在冰山下。
夏清菡心中莫名在想,傅秋水会诧异,会阻止吗?
可是没有,他只是用藏语对翻译交代了一句:“此行顺利,一路平安。”
这是每一次义诊出发前他会对所有人说的祝福语。
夏清菡并不是意外。
她心中怅惘,笑自己多想。
傅秋水根本不在意她,怎么会管她和谁组队?
夏清菡收起心思,翻身上马,和翻译向着藏民的家而去。
义诊从清晨到日暮,眼见天边金乌闪耀,橙红的日悬在地平线边——太阳要落山了。
夏清菡一甩马鞭,加快了速度。
她负责的区域也只有最后一家了。
她没料到,最后一家会是格桑的家。
夏清菡和翻译走进,正要掀开帘子打招呼,却听一句藏语传出来。
这话简单,她能听懂。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格桑和次仁的婚事,该定下来了吧?”
夏清菡心猛地一颤,耳边轰地炸开,后面的话再听不下去。
傅秋水和格桑,要结婚了吗?
也是,他们本就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在一起很般配。
夏清菡攥紧手,强压下难受,劝自己释然。
多亏要走了,不然等到两人结婚了再知道,自己肯定更难受……
她深呼吸收敛心情,进了帐篷。
一进去,就见格桑的阿妈卓玛正和几个藏民围在长桌旁聊天。
见她进来,卓玛阿姨连忙止住了话头,热情地招呼她坐下。
“林医生,他们都是知道你要来义诊,特意来家里等你的。”
夏清菡点点头,将医药箱放在桌上,给他们一一看诊。
诊了一圈,都没什么大问题。
藏民们常年在草原上骑马放牧,饮食也多肉类和蛋白,身体素质都很好。
尤其是卓玛,身体十分健康,甚至比得过年轻人。
夏清菡环视一圈,问了声:“怎么不见格桑?”
她还想着格桑腿上有伤,打算顺便给她换个药。
就听卓玛说:“格桑是个不得闲的,下午傅秋水来,就带她出去玩了!”
夏清菡怔了一瞬,忍不住垂眸苦笑。
自己真是多此一举,非要问这么一句。
于是她压下思绪,起身告辞。
刚出大门,就看见傅秋水与格桑共骑一匹马回来。
哒哒马蹄声与铃铛声交汇,男人高大的身躯将怀中的姑娘牢牢圈住,般配得像一幅画。
夏清菡心中一颤,正想移开目光。
就见傅秋水一翻身下了马,而后无比自然地伸手抱着格桑下来。
格桑腿脚不便,一个踉跄,不小心拽下了马鞍上的铃铛。
她顿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将铃铛递给傅秋水:“对不起阿吾……”
傅秋水却只说:“既然掉了,就拿着吧。”
这话像是冰水,兜头浇下,让夏清菡的心冷到了冰点。
她知道,在藏区,男子马鞍上的铃铛只会送给心上人。
曾经自己也试探着问傅秋水,能不能把铃铛送给自己,却被他回以沉默。
当时以为是他害羞,现在才彻底明白,他只是不愿罢了。
第7章
这时格桑看见夏清菡,笑着过来打招呼:“姐姐,你怎么结束得这么晚?”
她话语娇俏,有些遗憾:“要是早点来的话,我们就能一起去看花了……”
“那山谷里花开了满地,特别好看!还有格桑花呢,你看!”
她指着颈上的花环给夏清菡看。
夏清菡这才注意到,她还戴了格桑花环。
格桑花如火般红艳炽热,与身后铺开的晚霞一起,衬得笑容灿烂的格桑有种自然纯洁的美。
夏清菡正要开口,就看到傅秋水的视线也落在格桑身上。
那双温柔又宠溺,仿佛千年的冰川消融,倾泻出无边柔情。
夏清菡心口一滞,勉强笑了笑:“很好看,这花很衬你。”
格桑笑得更加开心:“是吧,阿吾亲手给我编的,我也很喜欢!”
夏清菡唇角的笑意蓦地一僵。
傅秋水这才看向她,顿了片刻,说:“你来得正好,格桑的腿需要换药。”
夏清菡点点头,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搀扶着格桑进屋,为她换了药。
全程,她都没有看傅秋水一眼。
换完药之后,她飞快收拾好医药箱,匆匆说了句:“我得回去了,还要整理今天的就诊记录。”
而后她和翻译快速离开了。
她身后,傅秋水看着她的背影,琥珀般的瞳孔中神情莫测。
……
接下来的几天,夏清菡都在进行工作交接和收拾行李。
转眼,距离启程去阿里只剩下两天了。
在林芝两年,她的东西还是一个行李箱就能装下。
和傅秋水有关的东西,也都被她强忍着心痛清理出来丢掉了。
只有一样……
夏清菡看向墙上,那副已经完成却还没来得及开光的唐卡,眼神一黯。
这幅唐卡,她画了整整一年。
本想亲手送给傅秋水,再认真地向他告白。
但现在……
夏清菡想,自己不能参加傅秋水和格桑的婚礼,这幅唐卡,就送给他们当新婚礼物吧。
于是她给傅秋水发去信息。
【我这里有一幅唐卡,想请你来为它开光,可以吗?】
按藏区习俗,一幅唐卡绘制完成后,要请德高望重的高僧、大德、活佛,为它开光。
这幅作品才算正式完成。
她想,由傅秋水来给自己的新婚礼物开光,应该更能保佑他。
过了大半个小时,傅秋水才回了一句:【可以,你把它带过来。】
而后他发了一个定位过来。
夏清菡在格桑的朋友圈见过那个定位,这两天是藏区的望果节,他们都在一起庆祝。
她回了一个“好”,就带着唐卡过去了。
夏清菡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藏民们转田结束,正在进行射箭比赛。
她隔着人群望去,就见格桑穿着庄重的藏袍,正挽弓射箭。
姿态飒爽,动作干脆。
而傅秋水穿着一身红色藏袍,正专注地看着格桑射箭。
还时不时和格桑有眼神交流,点头鼓励。
夏清菡看着,心泛上酸楚。
格桑和傅秋水,真的很般配啊……
但也由衷地觉得,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天生就该在一起。
比赛结束,格桑赢了一把嵌着红宝石的铜制小刀,满脸喜色地缠着傅秋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夏清菡看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道贺:“格桑,恭喜你。”
格桑顿时双眼一亮,更加兴奋:“思妍姐姐,你终于有空过来啦!”
前两天格桑就邀请过她,但那时候夏清菡太过忙碌,就婉拒了。
她笑了笑:“是,我忙完了。”
她这才看向傅秋水:“唐卡我带来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长盒子捧起,打开了盖子。
傅秋水看了一眼,点了下头,将盒子接了过去。
格桑“啊”了一声,有些失落地问:“阿吾,你今天是要给唐卡开光吗?”
“你答应我赢了比赛就带我去吃好吃的……”
傅秋水一顿,抬眼看向夏清菡。
夏清菡瞬间明白过来,主动开口:“没关系,这个不急着今天开光。”
这幅唐卡本就是送给他的,自己不会再去拿回来,所以他想什么时候开光都可以。
傅秋水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那等后天,你再来拿。”
后天,刚好是她离开的日子。
“好。”夏清菡点点头,没说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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