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下徒手攀岩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春浮学着他的动作,稳住心神,控制想往下面观看的欲望,同时极力克服身处高空慌张与恐惧。在她还没踩稳一块石头时,她的脚底一滑,半个身子悬空,细小碎石滚落,她忍住没有尖叫,膝盖处火辣辣地痛感,应该是擦破皮了,幸而没有流血。冷汗浸湿了她额头的发丝,背后也湿透。
“拉住我的手,别紧张,深呼吸。”云箴退下来,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体力不够,顺着我的手臂爬到我背上来。”他的声音沉稳,气息一丝都没有紊乱。
春浮照着他的话,艰难地拽住他的手臂,咬牙使出浑身的力气,爬到了他的背上,两条腿紧紧缠绕在他的腰部。即便是目前身负重担的处境下,他也丝毫没有表现出吃力,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流。
***
剧烈的阳光打在身上又暖又热,她趴在他强壮有力的背上,颤巍巍地抬起头往后方看,在高处的风景与下面截然不同,远远地看见绿色山脉波澜壮阔,绵延无尽,山深日烈,飞鸟成群越过山林。在这一处,却没有任何瘴气,空气清新,底下的那一片还是黑黢黢。她困惑,明明是同一个地点,所呈现出来状态却像是跨越不同维度。
他们攀爬过陡峭的崖壁来到上方的平地,春浮从他背上爬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眼前的一幕令她身心震撼。高嵩入云巨大的山沉沉地压向地面,山峰有皑皑积雪。火红与灰白的丹霞地貌,又像极了梵高笔下的星空,令人眼睛眩晕。山与山之间相互牵连,中间那座山地质样貌也许是亿万年前的海底化石,她怔怔地看着巨山入神,那些颜色与地貌仿佛有呼吸,悄无声息地活了过来。
巨山里的图案在缓缓移动,眼前的景象无法用语言表达她的复杂感受。不过是瞬间,她便进入了幻海之境。看见花卉一般的巨型植物摆动身体,然后化作烟雾散去,这些山好像还会动,她看到了这里的过去。受苦的人类,被无节制开采珍贵矿石,稀有药材,名贵香料。再往前,它们曾在黑暗不见光线的海底静静存在,后来这里又经过几十万年变成陆地,它们也成了高山,海底的记忆留在了石头上面。
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掌tຊ遮住了她的眼睛,耳边有他的呼吸与低沉地声音:“醒过来,别沉迷在幻境里。”
她后背汗毛倒竖回了神,冰冷的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与手掌拉了下来。他已经直起身体,右手还在她的手里。春浮抬起头看他,对方的视线落在山体上。
春浮挪开与他的距离,放下他的手臂。
云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黑色锦袋,打开锦袋,一块玉散发刺眼白光,浮在半空中,恢复原样大小。
“它会为我们指路。”
春浮现在看见什么反常理的现象都不觉得惊奇了,一路走过来翻山越岭,就差玉皇大帝没有见过了。
古玉开始移动,左右摇摆确认方向。云箴拉着她的手腕,跟在古玉后面走。穿过漩涡状的入口,眼前是漆黑不见一丝光亮。她不知道在迷宫里走了多久,四周开始出现闪烁的光亮,越来越明亮,她抬头往上看,石壁上全是发光的粉色矿石,有些像冰锥垂直悬挂,质地坚硬。整条通道绚丽的颜色美极了,如同坠落到童话世界。
知道这条路走完,他们进入一处古老的宫殿。里面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那枚古玉悬在宫殿的正中,白色光芒愈加强烈,她睁不开眼睛,有眼泪不停的流出来。
“现在需要用到你的血液。”云箴掏出匕首捉住她的左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干脆利落地滑破手心。剧烈疼痛钻心刺骨。她本能的想要缩回去,却被他按住。血液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诡异纹路显现,地面开始震动,不过瞬间,他们身处的地方又换了一个。
他们似乎来到了另一个空间,这里明亮神圣却空无一物。云箴给她的在她的伤口上又继续划了一刀。她感觉整个人在血液的香气眩晕,整个人昏昏沉沉不能清醒,脑子里出现一个不知男女的奇特声音“你回来了。”
“你是谁?”春浮在四处张望。那个声音没有再出现。云箴两只手在空中比划着奇怪手势,似乎是在召唤什么,古玉被固定在一个类似星盘符的阵法里。
春浮隐隐只看见云箴将什么东西收了起来,光线太明亮,强烈地刺激几乎让她晕厥。
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床上,手背上扎着针管,腹部有严重的伤口,麻药效果退去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大颗眼泪掉出来,想用手触碰伤处,却又不敢。因为实在太痛了。
她被安排在一间客房里,独立浴室、电视机、书籍、落地窗,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里摆放一束淡紫色桔梗,她装着电脑、手机及相机的白色背包放在书桌上,桌上还放着那本没有看完的《太平广记》。
扭过脑袋去看外面,橙红色晚霞照亮整个房间,看起来这样美好温暖。
她觉得渴,尝试伸手去够旁边的玻璃杯,轻轻一动便扯着伤口,痛得倒吸一口气,又极力忍耐着不叫出声。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是一个穿着的西装的陌生男子,身后还跟随着一名穿灰色职业套装的女子。那女子手里的托盘摆满各种药片和针剂。
春浮意识到她不是在医院里。
“林小姐,您醒了。”西装男手里拿着听诊器贴在她心脏处,过了十几秒他便收起了器材,语调轻松的开口,“您已经挺过了最危险的时候,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修养三个月便能恢复如初。”
“我发生什么事了?”
“半个月前,您受伤了,很严重的伤。”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什么也不记得了,脑海里隐隐只有些模糊片段闪过,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不记得云箴拿到东西后他们怎么回去的,也不记得遭遇了什么。春浮只是猜测,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她还在这个梦里没有醒过来。
一旁的女人开始给她换药,注射止痛剂,再把药片倒进她的手心,倒了一杯温水。她将药片塞进嘴里,喝了一大口温水。
每天他们都会定时过来给她检查,她还不能吃饭,只能喝流食,一日三餐都有人固定送过来,包括需要排泄,擦身都有专门的人照顾。
她觉得难为情,强忍着痛去做这些事情。
秦淼来看她,怀里捧着一大把雏菊搭配狗尾草。暖紫色陶罐与清新的雏菊搭配呈现出油画的质地。
“杨医生说你醒了,我来看看你。”秦淼把花束放到柜子上,俯身替她理散乱的头发,又倒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递到她面前。
“谢谢你来看我。”春浮就着吸管喝水,她现在还不能直接坐起来。
“杨医生说你失忆了。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发生什么事了吗?”
“只记得自己受伤时的一些碎片,其他的想不起来了。”春浮面色惨白,轻轻地摇摇头,“后面发生了什么?”
“我们一直守在入口,暂时制服了那只山君,他们用封印压住了。天亮的时候,空桑秘境上的禁制有了裂纹,禁制没有了作用。”秦淼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没有了禁制,我们的力量就不会被压制。准备进去的时候被人用重型武器围攻了。”
春浮大概弄清楚了当时的一些情况。那时另外一股势力早早地就潜伏在附近,一直在等待围剿秦樾众人的机会。那群人仗着人多,一直在消耗他们的精力,等到他们赶来的时候,唐祎那队人已经处于下风。
秦淼没有透露更多的细节,只几句话潦草带过。
他们赶到时,看到了春浮惨烈的模样,云箴用妖丹为她吊着最后一口气。
春浮躺在床上,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意识到自己真的失去一段很重要的记忆。秦淼走后,她一直强迫自己回忆,但仍旧一无所获。
第十章
半个月后的某个晚上,她做了一个关于死亡的梦境。
“这里是地狱吗?”春浮身体轻飘飘的,光着脚,赤裸身体上套着一件白袍。
“不是地狱,是冥界。”身边穿着白袍的阴差回答道。
春浮这才看清自己现在正在一只小船上,一条看不见边界的河流上缭绕白雾,河水清澈,水面还有许多不知什么品种的大树,姿态优美,像极了塔可夫斯基电影里的树,忧郁沉默。
身边的阴差也不是电视剧与小说里描述的面目狰狞,看起来相当年轻,干净秀气,也不会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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