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衙役如护犊似地,将钱袋紧紧搂于怀中,梗着脖子冲林汐研嚷道:
“胖爷我囊中羞涩,仅余此数,莫要再打主意。”
林汐研微眯着眼,像盯猎物一般盯着胖衙役。
哟,这胖衙役倒是硬气一回。
“行吧,不给也罢,随我去布庄瞅瞅。”林汐研柳眉轻挑,莲步生风,径直踏入布庄之门。
入得店内,她走到成衣专区,随意拣选了几件里衣与厚实棉袄,唤伙计麻利包起。
恰逢店内有棉被出售,便又挑了几床棉被,一并纳入包裹之列。
“姑奶奶哟,您该不会真想将这些棉被也买下吧,这可叫小的如何交代哟!”胖衙役苦着脸哀嚎。
“啰嗦,速速付钱!伙计,全给我仔细打包,置于门口那匹马背上。”林汐研的语气不容置疑。
“好嘞,总计十两银子。”伙计哈着腰,满脸堆笑应道。
胖衙役愁眉深锁,极不情愿地将收缴来的一只银珠钗取出抵押。
心中暗自懊悔不迭,早知如此,方才便将那钱袋予她,也省得如今多赔一只银珠钗。
“多谢官爷仗义相助,有您这一番慷慨,此冬定然暖意融融。”
林汐研步出布庄,回首向胖衙役嫣然一笑。
胖衙役满脸无奈:“那我的药……”
“此刻便为您制药。”
林汐研携那少年与衙役来到一家客栈,命胖衙役订下一间包厢,而后与少年入内制药。
胖衙役刚欲跟进。林汐研猛地将门大力阖上,胖衙役吃了闭门羹,只闻她在门内低语:
“此乃独家秘方,断不可外传。”
“哎!姑奶奶,真拿您没辙。”那胖衙役长叹一声。
随即冲着门高声呼喊,“那您可得抓紧,一刻钟后咱还得赶回!”
言罢,他转身行至客栈前堂,唤小二拿了壶小酒,借酒浇愁。“今日这遭,真真晦气!”
此刻,包厢之内。
林汐研立在窗前,欲翻窗而出,孰料身形刚探一半,竟卡在其间。
原是她高估了这副身躯。
她俏脸涨红,无奈向那少年呼救:“呆子,速来助我一臂之力。”
“小姐,您这是……”少年见林汐研那娇小身形站在窗前,模样甚是诙谐。
他轻柔托起林汐研,将其送至窗口,林汐研顺势跃下。
“不要唤我做小姐,我叫林汐研,唤我汐儿即可。”
少年微微一怔,旋即纵身跳下,紧跟其后。
“汐……汐儿。”
“我名蒋墨羽。”
“墨羽哥,可会骑马?”
“略通一二。”少年满心疑惑,不知她意欲何为。
林汐研不过随口询问,未料这少年竟通骑术。
在古代,骑射之艺多为贵族男子所习,寻常人家鲜少有此机缘。
“如此甚好!且随我往马市购置马匹。”
林汐研唇角含笑,心下暗忖:那事情就好办了。
蒋墨羽瞧着那笑得狡黠的少女,猜不透她又将有何惊人之举,买马!一匹马要多少钱她可知晓?
只见这小小的少女领着少年,信步走进了马庄。
她眸光乍落,一眼便便相中马厩内一匹红鬃宝马,情难自抑地伸手轻抚那油亮的马毛。
马庄杂役见这两个年少之人,不禁眉头紧蹙:“何处来的小乞儿,休要弄脏了我的宝马。”
“伙计,此马我要了,作价几何?”林汐研仰首问道。
杂役下巴微扬,眉梢眼角尽是傲然:
“此马堪称马棚之中最为上乘的宝马良驹,血统纯正高贵,且每日皆有专人悉心照料,投喂的皆是最为鲜嫩新鲜的粮草……”
林汐研不耐地将其话语打断,她此刻哪有闲情逸致聆听这杂役在此大肆吹嘘:
“你且直言,需花费多少银两方能将其买下?”
“哼,二十两银子。小娃娃,你可有这般银钱?”
言罢,他志得意满地紧盯着林汐研,似是笃定她决然拿不出。
“区区二十两银子罢了。”
话音刚落,林汐研便在杂役惊愕万分的注视之下,不慌不忙地自袖间取出二两黄金:
“如此,可够”
些许小钱何足挂齿?本姑娘最不匮乏的便是这些财物。
空间在手,国库在手,富甲一方!
一旁蒋墨羽亦大为诧异,这小女子怎会携有如此重金?!
杂役再度审视林汐研那褴褛衣衫,心下狐疑,这般小乞丐怎会身怀如此多黄金,莫不是假的吧?
他半信半疑地接过黄金,细细端详,又以牙轻咬……竟是真金!
“既如此,两位少爷小姐,此马送往何处府上?”
“无需,我此刻便要骑乘。”林汐研向蒋墨羽微微颔首示意。
蒋墨羽心领神会,疾步迈入马厩,轻拍马首,低语数言,而后略显生涩地翻身上马。
林汐研看着他的模样,仿佛看见了一位富家公子与自家马厩中训马的模样。
“汐儿,上来吧!”在蒋墨羽相助之下,林汐研亦稳稳坐于马背。
蒋墨羽马鞭轻挥,骏马立时稳步前行于途。
“此等良马果真非凡,行步甚稳!”蒋墨羽不禁赞叹,许久未品这般骑乘之乐。
“墨羽哥骑术精湛,现下速往西葫河的百梁桥。”
“好,汐儿做好了!”蒋墨羽意气昂扬,长鞭再挥。
未几,便至西葫河之畔,林汐研示意蒋墨羽将马系于林中树下。
“墨羽哥,你且在此隐匿静候,我去去便回。”
蒋墨羽望着林汐研那瘦小的背影,心间不禁微微颤动。
如此年幼的一个少女,竟具这般非凡的魄力与胆量,委实令人钦佩不已。
“你欲往何处?”蒋墨羽害怕林汐研一人行事遭遇不测,便想追随而去。
岂料林汐研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语调轻盈地说道:“此事我一人前去才便利!你在此安心等候便是。”
林汐研隐身于西葫河边的茂草丛里。
远远便见到那桥畔边早已停驻三大车马车,车上满满当当装载着药草。
掌柜伫立在外等候,喃喃道:“已候了一刻钟有余,怎的那小姑娘的车队仍迟迟不见踪影。”
“掌柜的,咱莫不是遭那小娘子戏耍了吧?”伙计在旁暗自揣测。
“理应不会,我手中尚握着她的三锭黄金哩。”掌柜亦不由得神色惶惶。
蓦地,一旁林中传来簌簌声响,掌柜与伙计顿时心弦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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