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他像被抽走魂魄一样,踉踉跄跄地想要跟上去。却因长时间的旅途劳累两腿一软,扑倒在地,吃了满嘴黄沙。
晨起出来透气的女同志看到营地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倒在地上,吓得惊呼道。
“天啊!怎么有乞丐在这!”
付远山无法掩饰自己的苍白失态,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连尘沙都来不及拍除,转身跑离营地范围。
身后隐约传来男同志的谩骂声,光天化日之下,他就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跑出一定距离后,付远山恋恋不舍地回头看,期待着不可能的奇迹降临。
营地后的沙丘连绵,伴着朝霞万里,一时竟分不出界限。
付远山看愣了神。
突然间,宋任安的话在他脑海中闪过,付远山心中的希望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柳明春还怀着他的孩子。
只要这个孩子还在,他和她间如珠似玉般的羁绊就无人可以斩断。
血缘是难以割舍的。
想到这里,付远山仿佛从深渊中看到了曙光。他脸上绽放出无法抑制的笑容,欣喜若狂地挥洒起黄沙。
无数沙粒灌入鞋中,摩擦着因久走充血脚掌,传来阵阵刺痛。付远山顾不上脚上的疼痛,争分夺秒地跑回治沙队营地,四处寻找柳明春的身影。
最后,付远山在沙地的一角发现了她。
身边早已不见宋任安的身影,付远山摇摇晃晃地跑向柳明春,每一步都深陷进松软的沙子里。
“明春!”
他小心翼翼地喊住她。
柳明春回眸,看清来人后,刚刚还挂着笑容的脸突然间变得冷若冰霜。
“你来干什么?再来的话我就喊人了,你这是妨碍公务。”
感受到她拒之门外的冰冷态度,付远山胸口传来深入骨髓的揪心疼痛,让他喘不上气。
观察着柳明春的表情,他轻轻开口:“我们的孩子......”
“给我闭嘴!”
面色骤变,柳明春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呼出一口气:
“这个孩子,已经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她的语气坚定,眼中没有一点动摇。
“他以后只会叫宋任安作爸爸。”
柳明春的话掐灭了付远山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心如刀绞。但他还是不甘心,重重跪在她身前,反复扇着自己巴掌。
脆响声淹没进西北的大风中,付远山很快双颊红肿。
“明春,你说我哪里不好,我都改。”他虚弱地乞求着,“我不能没有你......”
西北灼热的日光倾洒在柳明春的脸上,却无法驱散她眼中的寒意。她语气冷得像在陈述别人的事情:
“付远山,你到底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我已经不爱你了,但我也不恨你。”
“如果你还爱我,那就别来打扰我的生活了。你回去杭城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句句扎心,戳进付远山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如万箭穿心般痛。
“明春!你老公来给你送饭了!”
远处传来刘芳的声音,柳明春应了一声。满心欢喜走回营地,头也不回地把付远山扔在原地。
心尖颤抖个不停,疼痛感连绵不断。付远山狠狠用拳砸向自己心口,试图用肉体的疼痛抑制这种难以名状的心痛后劲。
现在的他,终于明白当初的柳明春有多痛苦了。
付远山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那些无法挽回的错误与决定,每一个画面都一次又一次地加深了他的悔恨感。
每次想起自己干的窝囊事,付远山都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
但他很清楚,就算他死在她面前,也无济于事。
柳明春不会再回头了。
从那日开始,付远山再也没有出现在柳明春眼前。
谁能想得到,这个满腹经文的文献所核心研究人员,如今却食不果腹,流浪在大漠和村落间。
每日都徒步行走几十公里,反复走着同样的路线。只为站在沙丘之上,远远看一眼那个遥不可及的姑娘。
日复一日,没有一天停歇。
每当看到柳明春在阳光下的笑容,付远山都不禁苦笑自嘲,眉宇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盖的挫败感。
这样美好的姑娘,他竟把困她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甚至最后任由她枯萎凋零。
如今,柳明春离开了他。
她的所及之处,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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